他没着了蒋佳然的道,他收回手,大掌扣住她的脖颈,指腹轻轻摩挲:“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
他大费周章这么做不直接将小护士赶走,倒不是怜香惜玉,只是蓝昭性子冲,要让她知道那小护士没把他管住,眼睁睁的放他离开了,指不定做出些什么来,到时候扰了医院秩序,徒增烦恼。
蒋南点点头,朝他摆摆手:“我记下了,你去吧。”
“......”
“你真的就这么想我死?”蒋南再缓过神,已经神色一片冰冷,他逼视着她,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蒋南一手搭在他肩上,将他身子掰向门口的方向:“门外站着个小护士,你出去的时候想办法给我把她弄走。”
他没说明那件事是什么,可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
年关将至,可四处没有一丝过节的痕迹,纽约不兴这个节。
都说小别胜新婚,还是死里逃生的别离,自当炙热浓烈。
“砰砰砰——”三声,有血迹染在洁白的床单上。
她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管他做什么?叫他被这女人折腾死得了。
这里,她很熟。
他笑了,伸手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不仅死皮赖脸的贴,还有,这样......”
昏迷前的残余片段一一浮现在脑海里,她记得她和红姐被困在空无一人的盘山公路,身下是不见底的深渊,周身是巍峨沉默的高山,白雪皑皑,北风呼啸。
蒋南的手从她唇瓣下滑,慢慢的,慢慢的,抚上她白希的脖颈。
“强子不会告诉你。”
蒋佳然确实听懂了。
自走这一趟回来,他整个人心力交瘁,已经疲惫到不想去管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不可能。”蒋南怔怔的看着她,拳头一瞬间死死的攥紧,手臂的伤口,又裂了开来。
“怎么?怒了?掐死我呀。”蒋佳然眯了眼,眼底有着森然的癫狂。
蒋佳然头都没抬一下,依旧盯着那页看,半天都没翻页。
紧接着传来一段短暂的脚步声,再听,外面没动静了。
素来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像是战败的狼,灰溜溜的。
“家?”蒋佳然嗤笑一声:“什么是家?对我而言,有江衍的地方,才是家。”
“换个新鲜样。”
惩罚吗?
“你叫什么名字?”蒋南又问。
蒋南的力气太大,蒋佳然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眼白渐渐翻了出来。
他拿开蓝昭的手:“你先走,我跟她还有几句话说。”
“你这人总是这样,太自我。”蒋佳然缓缓的摇摇头,轻笑,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红姐应声退了出去。
“你叫我失去了一个儿子,总该再陪我一个不是?我是商人,不做吃亏的买卖。”蒋南说着,将她手一拿,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他低低的吐出一句话,带着温热的气息:“我告诉你,这一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休想离开我!”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仇人就在眼前你却不能动他分毫最让人无力的事情了。
蒋南躺下来,双臂交叉枕到脑后,双腿交叠,神态悠闲的看着她:“怎么这一页看了这么久?”
“你再说一遍?”
这两个月里,他恨过她,想过要她死,可想到这漫漫余生都不再有这么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便狠不下心。
江衍,又是江衍。
这次的事情,蒋南没赶走她,只剥夺了她一年工资,又把她和蒋佳然一起囚禁起来,就当是惩罚了。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蒋南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丈夫来找妻子,自然是为了那件事。”
有了上次的逃跑,蒋南不会在由着她肆意妄为。
就是这一颤栗,叫她醒了过来。
久违的温热,久违的气息。
如果说先前,他还对她抱有一丝侥幸,可当她云淡风轻的吐出这两个字时,蒋南觉得,在那一刹那,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蒋南径直走到病床前。
她依旧笑着:“是我。”
她猛的睁开眼,蒋南将她抬了起来。
等等,这又是哪里?
蒋佳然手指一顿,很快翻了页:“久吗?”
蒋佳然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她定定的看着他,无声的笑。
他养伤这期间,蒋佳然一次都没来探望。
贱?
古堡依旧如常,紧闭的门,在路灯下有些苍凉。
“我告诉你,我不过是陪他睡了一晚,他就出卖了你!”她在说谎,不是从何时开始,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面不改色的说出成套的谎话。
他本就没什么力气,方才怒不可遏,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力气,现在劲儿一泄,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走了。
那拳头,到底没落在蒋佳然面上。
他们之间心平气和,像是先前的那件事从未发生过,可这心平气和之下,隐藏了多少明争暗斗,谁又曾知道?
“小的一直跟着白哥干。”
黑手党党徒众多,分属在不同的分支下,很多,蒋南是没见过面的,他不认识眼前这男人,不过,显而易见,眼前这男人却认得他。
以蒋南的能力,总归能查出是谁搞的鬼,她没什么好隐藏,认了便是,她倒要看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结束在冬至的那个晚上。
蒋佳然看着他,半晌,笑了,她吊着眼梢瞧着他:“蒋南,你说你怎么这么贱?我都这么对你,你偏偏还要这样死皮赖脸的贴上来,嗯?”
蓝昭在床边站定,看蒋佳然一眼,看他一眼:“掐她,你不嫌脏了自己的手?你要真想弄死她,我一枪帮你崩了她。”
又是毫无征兆的开始。
她恨他,便是也要叫他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蓝昭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她目光涣散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蒋南无力的抬起手,压下枪口:“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信不信随你。”
蒋南抬手,一拳朝着蒋佳然的面门砸下。
残肢的痛意,记忆犹新。
可他想,如果这事真是蒋佳然做的,那么,她应该心知肚明。
他身子猛地晃了一下,面上血色全无,几欲站不稳。
还是舍不得。
她也不可能来。
蒋南回来这晚,是小年。
这脖颈,可真细,细到......好像他一掐,便能掐断一般。
她的指腹碰过他伤口,微微的疼,微微的痒。
因为这房间里,除了她,只剩下蒋南。
那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剑,穿透他的心口。
为何辗转反侧,长途跋涉,最后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这里?
蒋佳然看着他这副怒到极致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明显,她笑的如同窗外的阳光,她轻拍他的脸:“蒋南,你说你怎么不死在那里?死在那里,这一切,你就都不会知道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蒋南。”蒋佳然怜悯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你所谓的兄弟都不会背叛你?”
蒋南竟有些留恋这碰触。
就在这瞬间,身子忽的一轻。
蒋佳然的脸生的奇特,这五官拆来来看,每一处都清汤寡水,并不出众,可拼凑在一起,就生出了那么一股子叫人着迷的冷艳。
好一个蛇蝎美人。
也承认了。
他看了许久,把拐杖放在床边,在床沿上坐下来,伸手抚上她的脸。
他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蓝昭看着满身狼狈的蒋南,缓缓收了枪。
他拉开门,走出去。
这件事是什么,他没有捅破。
他颤抖着问:“你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不过,他没出去,只站在门口,拄着拐杖,光明正大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人走了。
他下车,回屋。
从蓝昭那里拿了钥匙,打开了囚禁蒋佳然和红姐的那件屋子。
他的手一瞬间稍稍使了力,他有些艰难的俯下身来:“你在笑什么?”
蒋南这伤,足足养了将近两个月。
那是一张人脸,在光线里有些模糊,看不分明,这人手落在她勃颈上,那触感冰凉潮湿,叫她想起一种动物,蛇。
他在她身后,她看不到他,只能扭过头,问:“做什么?”
他小腹贴在她腿间,手指从她腰窝探进。
整整两年,她都不曾忘记这么名字。
“包在我身上。”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披着理智外衣的疯子。
这是激将法,蒋南如何听不出来。
没受伤的手指描摹她每一处五官。
蒋佳然没说话。
他加速,动作愈发的快。
终于,再也忍不住,蒋佳然缓缓的吐出一句:“老公......”
蒋南想象着她此刻的模样,明明长了一张冷淡的脸,却偏偏说着这样火热的话。
几乎是一瞬间,小腹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