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然隔着烟雾冷漠的同他对视。
窗外的风顺着缝隙吹进来,那满屏的嘈杂里,蒋佳然竟听见窗外风吹树枝的沙沙声,那般涩然,那般荒凉。
陌生的有些可怕。
那是江衍都不曾给过的暖。
是,他没有半分失去她的痛苦模样,岂止是痛苦,连半点憔悴的痕迹都寻不到。
可如今还是牵了别人。
黑色的发丝遮住苍白的脸,罅隙间,隐约可见几颗泪珠住下,埋在床单里。
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早就挽不回。
她惊慌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苦涩至极。
那大掌,是曾牵过她的大掌。
颤抖着手指拆开手里的烟,从中拿出一根,塞进嘴里。
照常是晚上,吃过饭,她和蒋南一起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时光足以掩埋一切,也足以带走一切,她和江衍分开太久了,久到,她开始觉得陌生。
是恨,还是爱?
她背影在灯光下显得那样单薄。
那些暖在她还未察觉的时候,就一点一滴的渗入了她的生命,就如同江衍曾渗入她的生命一样。
她不在的这几年,他的生命从不曾因她停留过。
可她没听进去。
掐指算算,有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子了,她爱的足够漫长了。
那不是记忆里的江衍。
房间里静谧安然。
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谎言。
可笑她为再见他遍体鳞伤,转眼却见他拥了别人人前恩爱。
真疼。
是不是每个女人在见到情敌的那一瞬,便知,就是她了?
可她偏偏看到了。
卧室。
是个娱乐频道,拨的正是某商界大佬的八卦。
她也很少再想起江衍。
她为江衍伤心,怕是根本就不需要他安慰。
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直至大脑麻木。
是她瞎了烟,看错了江衍。
炫目的灯光下,拥挤的人潮里,她分明看到一个穿鱼尾长裙的女人娉娉婷婷垂着眉眼走上红毯,一步一步,有着步步生莲的曼妙。
一支烟,燃尽了。
忘得干干净净。
她毫不在意。
在火苗舔舐肌肤的前一瞬,蒋佳然把烟暗灭在了烟灰缸里。
事到如今,他可还记得她蒋佳然这号人?
平心而论,只要她不逃,不去招惹蒋南,大多时候,他宠她宠的令人发指。
她几乎是跌落在床上,手里的拐杖陡然从手中滑落,“咔嗒”一声用力砸在地板上,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格外突兀。
须臾过后,镜头朝台下一转。
那笑意,羞涩而婉约。
她好像已经没有话要同江衍说了。
俯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
这便是她爱他的下场。
江衍环视下方躁动的人群,低沉缓慢的声音穿过话筒在整个大堂铺散开来,他说:“我要结婚了......”
又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了别人?
他是从什么时候忘了她?
直至吃过饭,看到窗外不知哪户人家燃放焰火,她才猛然想起,那日是江衍生日,她跌跌撞撞的跑回屋里给江衍写信,信纸摊开,手里攥着笔,却迟迟不能落下。
他坐在沙发里,久久的盯着她的背影。
四个春天过去了,四个冬天也过去了。
屋里一片漆黑,她早已适应了这黑暗,本就刺痛的双眼被这束光线一刺,愈发的痛起来。
她看着电视屏幕里的画面不停滚动,致辞完毕,江衍笑了笑,朝着台下招了招手:“现在,我想趁此机会,向各位宣布一个好消息。”
电视屏幕上,江衍和秦挽歌站在一起,十指相扣,宛若一对璧人。
皱眉点燃烟,烟头红光一闪,她深深吸一口。
蒋佳然终于来到床边。
不知看了有多久,好似两人就要准备站到大天亮。
蒋南顺着她手里的动作把视线落在烟灰缸上,那里有大半缸的烟头,烟灰集了厚厚一层,而她刚刚掐灭的那支上,正有一缕白烟直直的飘散在光束里。
光束混着烟照在她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凄美。
她忽的一扯唇,朝着他笑了。
蒋南微微一怔。
就见蒋佳然朝他勾勾手,她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