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番外二十:蒋南,我来找你了(大结局) 蒋佳然醒来,已经是半夜。
当她睁开眼,在满目刺眼的白光中看到蒋南那张带着担忧的脸时,她笑了。
蒋南冷冷看她一眼:“你还笑得出来?如果不是我手里有解毒的纳洛酮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那又如何?
既然敢这么做,她就已经做好了承担这后果的准备。
须臾,蒋佳然敛了笑,平静的看着他:“我还是那句话,我要回榕城。”
“你休想!”蒋南看着她,面上有着深深的疲惫。
听到她注射了大量毒品的消息他抛下交易不眠不休的赶回来,纵使威名受损,纵使奔波劳累,他都没有半句怨言。
可她就是要跟他说这个?
愠怒,在周身蔓延开来。
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有别人在,总觉得不自在。
江衍终于来找人了,蒋佳然瞒着他去见江衍,却被捉了当人质。
他们之间,算起来,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爱过。
可到底是背着她,略有些不便。
明媚的阳光下,蒋南的唇角流出一行细细的血。
可照片上的蒋南依旧如初,他平静的看着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什么是痛彻心扉?
这才是传闻中的黑手党教父南哥。
如果他杀了江衍,那才是永绝后患。
那颗树就静静的立在那里,沉默,无声。
那天,他起了杀心。
而他,再没有站立的力气。
他爱她的时候,她心里尚且执念太深,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喜欢着别人,他死了的时候,当他在她怀里慢慢变冷,她才倏然明白,她爱的是他。
蒋南看她一眼,弯下腰:“上来,抱紧我。”
不惜以死相逼?
一颗子弹从她头顶飞过。
后果,他来担。
蒋南没有回答,他走至窗户边,把窗户打开,尔后稍稍扭头:“别抬头,伏下身子。”
现在恰逢二月,刚刚立春,天气还有些冷。
她的瞳孔渐渐变大,涣散开来,皮肤因呼吸困难变得通红,她的嘴一张一合,再一张,一合......
可这一刻,为什么她这样难过?
日日夜夜,一年又一年,一晃眼,十五年过去了。
所有的子弹都避过了,可那颗,似乎避不过了。
子弹穿透身体,留下一个个小洞,无数的鲜血从洞里涌出来,将蒋南的衣服浸的一片湿润。
她觉得遗憾。
再出狱,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二三十的小姑娘,她的人生,已经走完了大半。
蒋南为了护她,竟意外被子弹擦伤。
她曾以为她对他只有恨,可这一瞬,她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她早已爱上了他。
左右不过是一条人命,她喜欢,便拿去耍。
许是察觉到她的颤抖,身体下坠的时候,蒋南抬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别害怕,有我在。”
他们之间,只在一起五年,这五年里的头两年,他们斗的你死我活,后两年,她不冷不热的同他生活在一起,最后一年,又叫他为她丢了命。
蒋南身上带着一股杀手特有的敏锐,几乎是在门被拉开的第一秒,便猛地睁开了眼。
可她觉得,这世界好像空了。
江哲希在榕城买了房子,说要搬过来陪她一起住,蒋欣然也专程来找她,邀她住到凌家,红姐亦表示要陪着她。
蒋佳然看着他往外冒血的伤口,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滚,她俯在他耳边问:“蒋南,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他们之间,种种爱恨纠葛,到最后,终于还是彼此相爱了。
他迎着那些子弹往前冲。
两人随手罩了一件衣服。
可也只是她想,时间依旧在走。
她一一拒绝了。
她坐在墓碑前,看着天边染了半边天的火烧云,偶尔会觉得,这人生漫长的可怕。
她脑袋靠在微凉的墓碑上,她低低的道:“这算什么?蒋南,这算什么......”
是啊,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蒋南了。
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放好温水,她躺进去。
不知有多久没人来了。
蒋佳然被判刑十五年。
这件事,终归是该有个了结。
她想起蒋南的嘱咐,把头死命的往下俯。
一切都静悄悄的。
想到连骨头都钻心的疼。
蒋南沉默了,他看着她决绝的眼。
从前她不懂,失去他的这一刻,她方才明白。
他身体灵活,跑的极快。
可他没有倒下。
去的时候,她带了一束百合,带了一盒雪茄。
她就这么想回去?
他的胸腔里心跳声平稳,传至后背,她的心慌莫名压下几分。
危机乍起那一日,是个凌晨。
入狱前,她恳请警局把蒋南的尸体送入了蒋家陵园,毕竟,他是真正的蒋家血脉,身体里流着蒋家的血。
这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自心底蔓延开来。
关心则乱。
申克没给他这个机会。
不知哭了多久。
她还未开口说些什么,蒋南就超前冲去。
蒋佳然手足无措的抱着他,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她抱着他的脑袋,手指不停的颤抖。
如果人真有在天之灵,这一瞬,照片上蒋南的笑,应当是发自内心的。
那天走出陵园的那一刻,蒋佳然恍惚了。
她这么爱他,他怎么能背叛她!
墓碑上有一张蒋南年轻时的照片,红姐给她的,是古堡被封时她从古堡里带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蒋佳然觉得,他只是在等待。
那一瞬间,看着那颗破空而来的子弹,蒋佳然大脑一片空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逃出生天,有希望了!
现在,蒋南只是蒋家陵园里的一抔黄土。
半晌,她拿起刀,神色平静的割破手腕。
天蒙蒙亮。
蒋南顺势接过他手里的枪,一个回身,朝着眼前的刑警射去。
她觉得,舍不得他。
看的时间久了,她会想,那就是蒋南,这辈子,他化作一棵树,依旧守护在她身边。
韶华逝去,她已经老成这副样子,而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直直的倒下去。
他们就快冲出包围圈里。
两人还未跑到车子跟前,一群人就已经举着枪冲了过来。
罢了,她想回去,就回去吧。
他知道她见到了江衍,他知道她在江衍那碰了多少次壁,他还知道,那晚,她脱光了身子贴在江衍身上。
十五年前,自蒋南走后,黑手党群龙无首,党徒先后被抓,前后不过五年,黑手党这个曾叫人闻之变色的存在不复存在。
蒋佳然垂头看他,他眼中满是孤注一掷的杀气。
他纵容了她。
蒋南生前的时候,最喜欢她穿白裙,最喜欢百合,最喜欢抽雪茄。
这石板贴着白裙,凉气有些瘆人。
房间里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她活下来了。
就在门口了。
夜色漆黑,蒋南一身黑衣黑裤,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蒋佳然忽的笑了。
枪林弹雨中,一颗子弹直直朝她后背射来。
他低沉一笑,他问,外面这么冷,不请我进去?
又或者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也无需迁就她。
狼狈到可笑。
他艰难的回头,朝后伸出手,似乎想再看谁一眼,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什么是肝肠寸断?
与此同时,房间门被打开,身后传来子弹穿破空气的声音。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了她,仅有的光亮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生前所有的记忆纷至沓来,走马灯一般在她的眼前循序播放,她看到她和江衍在一起打雪仗,她看到自己对他说要嫁给他,她看到江衍在昏黄的路灯下等她放学,她看到蒋家的葬礼上蒋南从漫天雨水中走来,她看到蒋南倒在血泊中......
她说:“蒋南,对不起,对不起......”
蒋佳然停止哭泣,她换上一身白裙,化上精致的妆,拿了一柄锋利的小刀,拄着拐杖来到浴室。
十五年来,她第一次哭,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哭的肝肠寸断。
她垂眸看着他。
尘土四溅的那一瞬,她看到那颗子弹直直的射进了蒋南的心脏,正中红心。
他嗅到了空气里的火药味儿。
那是他们初遇的那一晚。
从未有一刻,离死亡这样近。
可他还没朝江衍下死手,他却寻上门来。
而在那光亮的最深处,人生尽头的最后一秒,她看到了那一晚。
她不能容忍他爱上别人!
蒋佳然听闻这话,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清醒了。
疼到握不住刀,她手一松,那柄小刀应声落地,砸在地板上,清脆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