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不给就抢(求首订!) 沈达今日办完公务回府后特别的高兴,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意。
他换下朝服来德正堂与秦氏一起用晚膳时,脸上的笑意还不曾消散。
秦氏捕捉到沈达愉悦的心情,尽管她知道沈达为什么这么高兴,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含笑问道:“夫君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你还不知道?”
沈达微有些诧异,然后才笑道,“阿箩助长孙殿下成功减掉了二十斤,皇上很是高兴,把我叫去夸奖了一番,说阿箩很好,还说只要阿箩能帮长孙殿下减肥成功,她冒犯九公主的事儿就不追究了。”
秦氏哦了一声,亲自给沈达布菜,而后才柔柔笑道:“这件事啊,今日康辰回来,与本宫说起过的。”
“你知道啊,”沈达笑道,“那你不为阿箩高兴么?我一直就担心阿箩办不好这件事给我添麻烦,如今看她做得这么好,还得了皇上的夸奖,也算是给我长脸了。”
沈达心里高兴,自然话就多些,连语气都比以往温柔。
秦氏轻轻一笑,然后叹息道:“阿箩做得这么好,本宫自然是替她也替夫君高兴的。只不过,本宫还是有些担心啊。”
沈达不明白,看着秦氏道:“你这话是何意?你担心什么?”
如今看小女儿这个样子,沈达就觉得,肯定是阿叶在小女儿面前说了秦氏的坏话,才导致小女儿如此仇视秦氏的。而且,小女儿自幼在阿叶身边长大,跟他和秦氏都不亲近,阿叶想怎么教就怎么教,小女儿自然随了她母亲,就算不跟秦氏接触,心里也会对秦氏有很深的成见的。
秦氏一直在观察沈达的反应,见沈达如此,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忙又道:“阿箩年纪小,本宫觉得,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她的。怕就怕不是阿箩想要图谋国公府的家产,而是阿箩背后的那个人想要图谋咱们国公府的家产哪。只是,阿箩这样的性子,能让她如此言听计从的人,只怕并不多啊。”
看沈达摇了摇头,秦氏便道,“阿箩不满足于皇上原本定下的赏赐,跟小七订立了新的条件,说什么她替时彦减六十斤肉,就要换皇上答应她的三个要求。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时彦减了二十斤肉,她今儿就已经在皇上跟前换了一个要求了,而皇上也写了手谕应了她了。”
“本宫只是想着,阿箩如今在外头的名声很不好听,外头什么传闻都有,而且,她的性子是个什么样子,夫君你也看到了。虽说她年纪还小,成亲的事情不必着急,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吧?就这么一两年,也是要相看起来的,金妹妹又不在这里,夫君又忙得很,说不得是本宫替她操心了,”
“为父和你母亲当初就约定好了,你的婚事由我们二人做主,虽说你母亲现在不在金陵,但是有为父在,即使你的名声再差,作为国公府的二姑娘,你总是能嫁出去的,为父和长公主绝不会亏待了你!可是你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蠢事!你请旨婚事自主,为父和你母亲都不能管你,那你还怎么嫁人,又有谁家敢要你做媳妇?”
但秦氏之前说她有办法,于是兄妹两个人就将此事交给秦氏处理了。
十三年前,太初帝建国前夕,金蕉叶生下他的小女儿,也就是沈叠箩。
看小女儿的这个样子,他心里越发觉得秦氏说的有道理,肯定是有人教小女儿说这些话的!
沈达胡搅蛮缠,颇让沈叠箩厌烦,本想干脆将他赶走了事,但他说的话实在是不堪,便忍不住又开口冷道:“父亲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话说的,好像你对我们母女多情深意重一样!”
“夫君,你当初和金妹妹和离时,不是有过约定么?阿箩嫁人的时候,除了嫁妆之外,她还得作为咱们国公府的嫡子得到一份家产,这个约定不是什么秘密,当年有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沈达拧眉道,“你母亲当初提出要给你分家产之事为父就觉得奇怪了,现在看来,你们母女真的是图谋我国公府的家产,你是有备而来的!为父都猜出你们的阴谋来了,难道你还不肯承认这是你母亲教你的吗?”
沈叠箩这次可不会站在原地让沈达打了,而且,这屋里的武器她都收到练功房去了,沈达一时间也找不到像小祠堂里那样的板子打她的。
“就算将来你找到婆家,你的那种成婚,也只能算是无媒苟合!”
而沈叠箩,则成了这个心机女人的帮凶,她们母女是一心一意要谋得他辛辛苦苦赚下的家业啊!
沈达此时根本听不进这些话,怒道:“孽障一派胡言!这分明是你自己错,你还敢攀扯长公主!你若再说下去,为父就要教训你了!是不是上次打的你又忘了,这次又想找打啊?”
沈叠箩冷笑道,“我心里很清楚的,长公主这么做,无非是不希望我得到嫁妆和那一份家产罢了。若非为了钱,她何至于如此处心积虑的要害我呢?”
“姑娘,国公爷来了。”
沈达也顾不得去想为何太初帝在他面前从未提起这件事了,他收了笑意,沉声问道:“她提了什么要求?”
秦氏叹息道,“夫君先前一直认为阿箩是个乖巧的女儿,可是结果如何,夫君不是也看到了么?本宫这些日子待阿箩那样好,对她甚至比对和月更为疼爱,但结果不还是捂不热她那颗心么?”
这一放下,就放了十三年。前期是不愿相见,后来是不敢相见,以至于现在的形同陌路,只在心中怀念。
“如果是你们给我选的对象,我跟他婚后生活不幸福,过日子过成了一对怨偶,还得费心思去和离,不觉得很麻烦吗?”
秦氏将与沈达对话的前前后后与沈和月说了一遍,然后冷笑道,“虽说皇上没能处置得了那丫头,还让她因此得了彩头,但是她自己作死,本宫又岂能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你父亲已经厌恶她了,肯定不会依着她的,以那丫头的名声和性子,想嫁出去也难了,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的,所以这份家产和嫁妆,本宫算是替你们兄妹保下了!”
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但最大的原因就是,阿叶当年义无反顾的自请和离伤了他的心,他苦求无效,只能放她们母女远走,可对于他自己来说,放她们母女走犹如在心头剜肉,他伤得狠了,就不肯再去见那个让他伤心的人了。
沈达反唇相讥:“为父也替自己不值,爱过你娘那样的心机深重的女人,还和她生了你这么个孽女!恐怕她当年的所谓自请和离,也是一场骗局,为的就是图谋我们沈家的家产吧?亏得为父这些年还时时刻刻惦念你们母女,这些年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到你,还幻想你会是个乖巧的小女儿,如今看来,为父真是太天真了!”
秦氏意味深长的笑道:“无妨,有本宫在,你父亲断不会满意她夫婿的人选的。再说了,国公府的产业都攥在本宫手里,你父亲纵然想给,也给不出去啊!”
她就知道,沈达过来准没什么好事,她这一个多月都没跟沈达见过面,也不知道沈达又从哪儿听了什么污言碎语,跑到她这里抽风开喷来了。
“为父也会去求皇上,如果你接下来的两个要求,要求皇上把国公府的家产分给你,为父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会求皇上不要答应,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孽女!混账!”
沈达也不愿意再跟沈叠箩多说话了,他怕沈叠箩又说出什么别的令他难堪的话来,此时听了沈叠箩的话,便直接道:“为父知道皇上写了手谕给你,你要婚事自主,为父不拦你!但是若是你将来成婚的夫君为父不认同的话,你休想拿到嫁妆和那一份家产!为父是绝对不会给你和你母亲机会图谋国公府的财产的!”
沈达皱眉道,“至于阿叶那里,等阿箩嫁人了,我自会给她写信说明一切的!”
“母亲,”沈和月咬了咬唇,半晌才问道,“我会被留在宫中吗?”
不过,要他低下身份去找她们母女,他也是绝不愿意的。金蕉叶从没有找过他,他为什么要放低身段去找她们母女呢?他好歹是国公爷,怎么能做这种事?
如今阿箩回来,秦氏也是对她视若己出,极其疼爱,甚至是溺爱。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啊,阿箩年纪小,很容易上当受骗的,”秦氏循循善诱道,“这是其中的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阿箩自己想要那份家产,所以就找人合谋成婚,将嫁妆和家产都拿到手中,然后远走高飞。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在咱们国公府分家之前拿到家产,而且,还不必真的成婚。毕竟,夫君是知道的,有你和本宫在一日,这府里断然是不会分家的。阿箩若是想要那份家产,只有成婚这个法子了。”
沈达突然抽风过来喷她,沈叠箩就觉得这里头肯定少不了秦氏的挑拨。她既然知道了秦氏的真面目,也没在怕什么,不管沈达相信还是不相信,有些话,她还是得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的。
沈达气恼道:“那怎么办?难不成,就任由那个孽女胡作非为自作主张,我们做长辈的就不管吗?”
秦氏道:“康辰说,阿箩在皇上跟前求婚姻自主,恋爱自由,说是她的婚事只能她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得干涉。皇上还准了,给她写了一道手谕,要她再接再厉继续助时彦减肥。”
“阿箩若是真要嫁人,她的夫君若非我满意,我绝不会把嫁妆和她的那份家产给她的!我现在就去告诉她,若是她想要和她娘一起图谋我魏国公府的家产,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沈叠箩微微勾唇,神色轻松的走过,随意给沈达行了礼,唤了他一声父亲后,就不再开口了。
所以,他试图劝说金蕉叶同他一起留下来。
这十三年里,他纵然是很挂念自己这个小女儿的,但他并没有去华清山探望过她们母女。
这十三年,沈达不知道金蕉叶是怎么度过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好过。金蕉叶的自请和离,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金蕉叶抛弃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明明还相爱,却非要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互相伤害呢?他怨恨金蕉叶不肯为了他妥协,所以为了不伤心,也为了惩罚金蕉叶,更为了让金蕉叶后悔,就选择这十三年都对金蕉叶母女不闻不问。
现在十三年过去,他的这种心思一点一点的淡去,也逐渐明白时过境迁,他和金蕉叶根本不是一路人。所以倒也没有以前那么怨恨金蕉叶了,只是觉得自己十三年都没有见过她们母女,有点后悔和愧疚。
秋初的一声通报,把沈叠箩的心从医书中扯了回来,她挑了挑眉,看来,今天晚上是没法子静心读书了。
沈叠箩望着沈达的神色渐冷,她也不管沈达一副深受刺激的模样,眸色冷然道:“至于父亲说我的名声不好,我承认,我确实是名声不好,之前做的那些事儿都是我的不对,但是这其中,也少不了长公主的功劳!”
沈达当即有了决断:“夫人,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沈和月在沈达回来之前就给秦氏请过安了,这会儿特意等二人用了晚膳后又打着请安的旗号过来,就是想问问秦氏有没有把沈叠箩那件事告诉沈达。毕竟沈叠箩竟然真的帮皇长孙减肥成功了,这让她和她大哥都觉得很有威胁,所以两个人都有点儿担心。
沈达听了秦氏的话,半晌未开口,他在思考秦氏的话,越思考,越觉得秦氏说的很有道理。
阿叶明明知道他和秦氏都不可能伤害阿箩,阿箩回府之后,生活一定会比在华清山要好得多的,可阿叶却还是提出了这样的条件,难道阿叶仅仅只是为了阿箩的生活吗?沈达心中很是怀疑。
他是阿箩的亲爹,秦氏从前跟阿叶是平妻的时候,待阿叶如同姐妹一般,就算后来分离不再见面,她也时常在自己面前念叨阿叶母女,还总是怕她们吃苦受罪,还是他不想打扰她们母女生活,所以才拦着秦氏不让她送东西去华清山,也不让她派人去探望的。
秦氏没有拦着,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一步步的引导沈达那样想,为的就是让沈达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拦着。
秦氏柔声道,“夫君是知道的,本宫一向把阿箩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既要嫁人,断不能委屈了她。可她在外头的名声着实不好,侯门公府里肯定是难去做媳妇的,还不是得靠着国公府的脸面才能做亲么?她这样一弄,不止侯门公府去不成,只怕就连金陵城中的一般人家也不肯要她了。”
想起自己最终赢了金蕉叶独坐国公夫人的位置,秦氏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她优雅勾唇笑道:“所以说,有本宫在,你们兄妹不必为了那丫头发愁。本宫已经派人传话给康辰了,让他安心待在太子身边做事就好。而和月你,也不必为了这点子事担忧,接风宴都办完了,府里的事情本宫自己就能料理,你也休息了这么些天了,是时候该准备进宫参选秀女的事情了。”
看沈达大马金刀的坐在首座上,一脸的沉郁之色,周围的丫鬟婆子们都噤若寒蝉地站在厅中伺候,看她们的样子,显然是很怕沈达的。
沈达气晕了,作势站起来又想找东西打沈叠箩,但这是沈叠箩的屋子,又不是在祠堂里,一时没有趁手的家伙,他也只是干瞪眼,还没来得及动手。
没准,真的如秦氏所说的那样,孽女此举是为了图谋他的家产呢?
沈达顺着秦氏的话,想到了一个人:“夫人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阿叶教给阿箩的?”
沈叠箩有点无语:“我做什么丑事了?”
秦氏心里觉得沈达骂得好,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道:“皇上已经写了手谕了,想来这件事已无转圜的余地,夫君也别气坏了身子。阿箩大概也是年少不知事,上回夫君打了她,她心有不忿,才想着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一下的,左右还是个小孩子,又是自己的亲骨肉,夫君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呢?”
那时候,他心中觉得委屈了阿叶母女,所以当时很爽快的就同意了。现在想来,却觉得阿叶的目的并不单纯。
相比起沈达的暴怒,沈叠箩的神情很是冷静:“追求自身的权利和自由,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光彩的。我自己的婚事,为什么要别人在指手画脚?我想要嫁什么样的人,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你们给我选的,你们看着好,我却未必觉得好。”
现在却要他抛弃这一切,跟着金蕉叶回华清山去过清贫日子,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好,就算这一切是你自己的想法好了,”沈达道,“为父且问你,你非要婚事自主,是不是心里想着日后随便找个人做假戏成婚,然后骗取我国公府的嫁妆和家产,然后转移到华清山上,与你母亲共享啊?”
“视若己出?长公主若真的将我视若己出,外头怎么会有那么多关于我的传言呢?”
秦氏没有正面回答,目光盈盈的望着沈达道:“夫君觉得呢?”
“你让皇上答应你婚事自主,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之后沈和月来给秦氏请安,见沈达不在德正堂,便问秦氏道:“母亲,父亲不在么?”
就算沈达不信,她这番话秦氏也会知道的,她就是要告诉秦氏一声,秦氏的那些小把戏,她已经看穿了,别再像以前似的,打量她是个傻子,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出来!
沈达拧眉沉思,当初,是他说了要小女儿在十三岁时归府,之后阿叶说,为了保证小女儿将来的生活,她其中的一个条件就是要给小女儿在嫁妆之外添加一份家产。
“夫君不知道吗?”
“当然不是啊,孩子们不懂事,咱们做长辈的自然是要教导他们的,”
听沈叠箩主动提起家产之事,沈达心中疑窦更深,他站在那里,厉目中满是摄魂冷光,定定的看着沈叠箩道:“你说,诋毁污蔑长公主的这些话,是不是你母亲教你的?你在皇上面前提的那些个要求,是不是也是你母亲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