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干咳一声,一只手遮掩着略微有些烫的脸颊,“对啊,我们那边的鱼…一条条可大了。”
这第二说,便是她生的妖媚,每日竟与鱼说话,怕不是个妖怪变的。
她自幼父母病故,倒也无需忧虑父母之命,每有媒人上门说亲,也只客套一阵,说着暂不想嫁,一来二去,媒人来得便少了,不过村里说闲话的却多了起来。
秦时漫步走来,大喇喇地坐在牡丹的身旁,看着湖畔之中偶尔冒出头来吃着牡丹投喂的饵料的鱼儿,不经意间偷偷瞄了几眼牡丹,旋即快速将头扭了回去,“村里的谣言越传越讨厌了。”
真相不出门,谣言行千里。
站在一个现代人、旁观者的角度,祁寒其实很能理解牡丹,毕竟这个少女自幼父母亡故,又没有其他亲眷,只能自己坚强起来为生活努力,遇到糟心的事情也苦于无人倾述,久而久之便把鱼当做了自己的倾诉对象,长此以往,逐渐养成了习惯,湖中的鱼儿就成了她的树洞。
“牡丹,你又在和鱼说话呢?”
而牡丹依旧和三年前一般天真烂漫,十八九岁的年纪,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形长开之后更显窈窕曼妙,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女,求娶媒人从村头排到村尾,还得再绕上个来回。
他舍不得的不是这里,是这里的人。
索性十里八乡都是偏僻的村落,除了他秦时也没有第二个川人,这话还不是由着他说?
若是牡丹知道了川人也爱吃鱼,怕是会生自己气了。
三年后的秦时彻底融入了洞庭湖畔,他靠着自己在川菜馆子里学来的一手川菜,在村里开了个小馆子,乡里湘人虽从未尝到过川菜,但两方菜肴都喜辣,还是有些共通之处的,加上这川菜在洞庭湖一带罕有,他的生意倒也逐渐红火了起来。
“没关系的,我不伤人,鱼也不伤人,就让他们说去吧。”牡丹目光停留在一条抢饵料被其他鱼挤出去的小鱼,笑着给它投了些饵料,旋即轻叹,“你们川省人都不吃鱼,想必生在川省的鱼儿,一定比这里的鱼儿更幸福吧。”
这样神奇的状况,和“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倒是有些相似。
也因为极喜爱鱼,牡丹虽然不忌荤腥,却从不吃鱼。
虽然赚了些钱,秦时却从未想过搬离草庐,他默默将草庐推倒,请村里的挖井人砌了一口井,盖了一栋厅井式的木屋,牡丹笑话他赚了钱还不搬去宽敞地儿,他也只是笑着说这里住习惯了,舍不得走。
只有祁寒知道他的秘密。
知道牡丹非常喜欢鱼儿,从不吃鱼之后,秦时便也不再吃鱼了,甚至开出来的川菜馆子中也从不卖鱼,对外则宣称川人从不吃鱼,所以川菜无鱼。
老舔狗了属于是。
但在那个识字读书都不普及的年代,村民是愚昧的。
秦时张张口,一句“我带你去啊”正要脱口而出,却忽然有些心虚。
“嗯?”
“鱼儿和你说了些什么?”
“它们啊…”牡丹浅浅一笑,目光微微看了几眼湖中不断浮出水面吐着泡泡的鱼儿,又看了看天,眼中多了几分失神。
“它们告诉我…要下雨了,很大很大的那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