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摇着头,在他手心里蹭了两下:“没忘,可阿耶耳提面命的教诲,跟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是两码事。
可京中无人敢到沛国公府道一声贺。
到最后,所有的忧虑不放心,都化成一句平安祝福:“二兄此去坐镇帅帐,万望珍重保全,千万想着家中还有我们在等你平安归来。”
姜莞不放心是因为前世赵禹的结局。
姜护当年初次上阵,追随老国公左右,哪里有姜元瞻如今的风光。
他死在了出征南苑时,连全尸都没能找回来。
可是那些话堆在嘴边,竟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姜元徽缓步上了垂带踏跺,叫了姜莞一声。
姜莞的思绪就全都被打断了。
那消息不知真假, 也已无迹可寻, 但赵行为此番言论病了几日,也梦魇缠身。
据姜莞所知——
姜护才回京中月余,又匆匆赶回辽东,他前脚走,姜元瞻后脚就领兵出征了。
顾氏从年轻时候起就常送姜护出征,如今轮到儿子身上,她担忧更重,却也习惯了。
拉回两个姑娘,拍拍姜元瞻身上冰冷的铠甲:“去吧,天色大亮了,官家今日会登安华门亲送你们出城,别叫官家等着你,点齐兵马,尽早平叛。”
如今降而复叛,连朝廷派去的宣旨官都杀了,就没有回头路走。
她说着又垂眸:“我听说南苑人骁勇善战,即便是几十年前阿耶征战南苑时,也在南苑王手上吃过不少暗亏,打了好几年,才征服南苑部族。
哪怕是我——我身子骨弱,肃王殿下起诗会,连捶丸都不叫我下场,但要真有那么一天,山河破碎,国将不国,纵使我不能提枪上马,也合该投身军中,以我毕生所学,排兵布阵,奋力退敌。
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兄长,素日里都是玩闹笑语,突然有一天他好像真的变成了顶天立地的郎君,披甲上阵,保家卫国。”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幺幺,这本就是姜家人的归宿呀。”
孤注一掷,自是更勇猛些。
他已经往姜莞身板坐了下去。
她抬眼过去:“三兄怎么来了?”
他说的,姜莞都懂。
周宛宁素日里那样能说会道的一个人,今日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听了姜莞这话频频点头,附和着说是。
南苑复叛,杀了朝廷派去的宣旨官,兴兵起事,兵力虽然已经达不到几十年前的鼎盛之时,可是南苑人素来骁勇,且南苑王若无准备,也必定不敢贸然反叛。
领兵三万, 昼夜不眠,平南苑之乱。
姜莞低低叹了口气:“不习惯吧。阿娘送阿耶出征早就习惯了,我今日瞧着二兄身穿铠甲,心里却只有恐慌。
况且你生在沛国公府,身上流着姜氏血液,送父兄出征,早晚要习惯的。”
然后他收了声,稍稍一顿,又笑着哄她:“凉州驻军两万有余,二兄所领三万兵马,都是西郊大营中选出来的精锐。我问过阿耶,南苑自几十年前战败归降后,兵力再无法回到鼎盛时期,现如今举国之力,大概也就六七万兵马。
官家恐怕三万大军脚程有问题,也宣旨令凉州周边各州府派兵去援。
二兄兵法谋略皆是阿翁与阿耶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亲自领兵,坐镇帅帐,至多此役南苑人背水一战,会打的艰难些,却还不至于如你心中所想最坏的结局那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