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姜莞不懂。
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她那时候已是儿女双全,早为裴氏传承香火,衍嗣绵宗了,所以就算不能再有孕,也没什么影响,反而是她的身体得好好养上一养,否则后患无穷。
她和赵然之间,有无可能。
可钱氏进门也只得宠了不到半年时间,就被小姑父发落了。
良久后,姜莞才试探着低低问她:“表姐,是因为七年前小姑父纳妾之事吗?”
谁敢说沛国公府的小姑奶奶是个脾气不好的女郎呢?
总不见得真闹到和离的地步。
“表姐,姑母她们……”
这算什么?
姜莞难以理解。
是我身为河东裴氏嫡长女,该做的。
没有人知道钱氏去了何处,小姑母亦从未过问。
你无非想说嫁在郡王府中,有姨母看着,有舅舅护着,表兄他也不敢胡来,这辈子肯定是一团和气就过去了。
小姑母的好性情都是出了名的。
可是她才出了小月子的第二个月,小姑父从外面带了一绝色美人回府,给小姑母敬了主母茶。
她在说自己。
做过的事改变不了,被伤过的心也不可能真的毫无芥蒂。
早晚是各过各的。
半年后,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裴清沅忽而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蜜:“她很美,我那样小的年纪,对这世间的美丑还没有那样明白的时候,都不得不承认,她是极美的娘子,乃至于七年过去,我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回想起她,仍然觉得,在过去十几年中,我所见过的美人里,竟无一人比得过她。
阿耶和姑母当年为此震怒不已,要不是阿娘和姑父劝着,别说提剑杀到河东去,连朝廷里也要搅个天翻地覆,得逼着官家下旨降罪不可。
只是这事儿说来也怪了。
姜莞心头一震。
“所以珠珠,你看,生得漂亮,性情顶好,也未必能叫郎君一心一意过完一辈子。”
成了一辈子忘不掉的阴影。
然而恐怕所有人都没想过,那不仅仅是长辈们之间的陈年旧事,同样也会积在年幼的裴清沅心中。
裴清沅还是晓得她要说什么,按了按她:“这婚事我也接受,只要阿耶阿娘松了口,我说了,父母之命,对我来说,嫁人这事儿没什么值得期待的,更像是一种使命。
她甚至都不考虑,即便是如今,长辈们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全都是乐见其成,她仍未想过考虑此事。
姜莞清晰看见,等到她想要恢复如初时已然来不及。
若是姑母,若是阿娘,或是舅母,昔年小姑父纳钱氏进门,主母茶是一口都不会吃,必得和离的。
好似她生来便是如此的。
可是阿娘差在哪里呢?”
情爱二字,于裴清沅而言,意味着欺骗和背叛。
竟真是因为这件事!
变故突生,何况还是在小姑母才出小月子,为那个孩子伤了根本的情况下。
不过用阿娘的话说,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尽管后来有人在努力弥补,尽力修复,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男女情爱之事是历来不由人的,动心与否自己最难把控得住。
那是性情使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各扫门前雪。这话我说着,你听着,或许觉得凉薄,但实际上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舒展:“我今年十六,表兄见我容色倾国,惊为天人。
等到我四十六,容颜老去,他还会这样小意温柔,处处为我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