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拖累

转眼至于除夕。

今年的宫宴上气氛实在怪得很。

从前帝后恩爱，后宫里都是些美人贵人，位分不高，在晋和帝心里更没分量，集英殿宫宴从没有她们的席次。

可是今年郑皇后一直病着起不了身，贞贵妃代掌六宫，晋和帝又肯抬举她, 宝座旁另置席次，高台上没了郑皇后身影，百官朝拜，拜的竟是晋和帝与贞贵妃。

就连高氏都因累进贵嫔，在宫宴上得了一席之地。

赵奕早早就离席告退，往含章殿中去陪伴郑皇后。

彼时郑双雪也在。

郑皇后精神不济, 说不上几句话，吃了药，昏昏沉沉，就打发赵奕和郑双雪在宫中逛一逛，等她睡上片刻，再来说话。

夜色沉沉，宫中各处却都掌了灯，含章殿中的长信宫灯尤其多，明亮如白昼。

殿中伺候的小宫娥不远不近的跟着，距离保持的好，并听不见赵奕与郑双雪二人的谈话。

似乎能看透一切人心。

她总是这样。

并非是因为郑双雪如何得罪过他，而是她总游离于众人之外。

反而更像是心事被说中后的恼羞成怒。

他便越发蹙拢了眉心，缄默不语。

臣女身后是郑家，殿下身后有什么呢？

而姜莞——刚出事时候，姜莞还是老样子，很好哄，也很好骗。

郑双雪摇头说不是：“殿下是圣人嫡子，要什么样的正妃不能得呢？天下高门士族原也不只郑家一门，臣女从不敢这样想。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也是他应该做出的最好选择。

大家最初上了一条船，这船眼见要沉了，谁也别想往下跳。

赵奕是真不喜欢她。

赵奕莫名感觉到, 郑双雪其实晓得自己并不喜欢她。

前途茫茫，赵奕第一次打心眼生出茫然无措之感。

姑母身体虽然不好，毕竟还是中宫皇后。

“姑母不会允许殿下另娶他人，其实从一开始，殿下就从未懂得姑母用心。”

“表妹慎言！”

那是藏不住的。

赵奕啧了声：“你的意思，除了你，我再没有别的选择吗？”

赵奕眯眼去看她：“母后一病数月，你不为母后担忧？”

他在郑家十年，兄弟姊妹之中唯独不喜郑双雪。

今夜却被郑双雪这样直截了当的戳破了。

似乎方才那一句都只不过是她随口一说。

“姑母对殿下婚事的安排，殿下知道吗？”

郑双雪眉眼弯弯。

“伱——”

赵奕忽而冷冰冰呵斥她一句。

赵奕心下烦闷不已。

好歹阿翁身上还有个国公爵位，即便是官家旨意，阿耶袭爵时只得降等承袭，那再不济都还是个侯爵。

赵奕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分明噙着淡淡笑意，可或许是因为未及眼底，又可能是夜色寒凉的缘故，赵奕总能从她神色当中见得几许凉薄。

要不是因为母后一病数月，终日郁郁寡欢，又同父皇生出嫌隙隔阂，这事儿他早就回禀母后知晓了，也该尽早送郑双雪离京返回荥阳，否则在京中待久了，外面只怕揣测纷纷，都以为这是内定给他的王妃，来日他再想去求娶别家女郎，便会更艰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