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处玩笑取乐时，她虽然都陪着一起，可仿佛又从未与他们一道。

赵奕一张脸面色是黑透的。

是个局外人。

郑家的人和事，明明与她息息相关，她却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叫人摸不着头脑。

“姑母是为了郑家, 也是为了殿下。大姐姐不争气，阿妹年纪又太小，便也只有我了。”

赵奕突然想到了夜色中潜藏的毒蛇，于阴暗处，蛰伏待机。

郑双雪从白兔毛的抄手中抽出一只手，空气中的冰冷立时打得她指尖微红。

她拢了拢披风，才又去看赵奕：“殿下心爱蜀王妃？还是大姐姐？”

依照朝廷定制，降等袭爵，勋传两代，大兄袭爵也得的是侯爵非伯爵。

郑双雪却笑了：“看来殿下知道。”

天底下只有她是最明白的那个人。

郑双雪是在第五次听见赵奕叹气时候脚步才稍稍顿住：“殿下是为姑母叹气吗？”

她反问了一句之后，也没打算从赵奕口中听见什么话。

殿下有深谋远虑，雄心大志，无论是为眼前，还是为将来，也不该再惦记那些人，正经考虑与臣女的婚事才是。”

太冷漠，也太孤傲了。

是打从心底里生出的疏离与抗拒。

“殿下婚配姜氏女，保全的是殿下而非姜家，至于郑氏一族——”

“臣女自然为姑母担忧，却只怕殿下不是。”

反正叫他自己考虑，正妃人选，绝对不可能是郑双雪。

郑双雪的笑容愈见明媚，说出的话却叫人心肠揉碎一地：“所以臣女是在规劝殿下，最好死了这条心啊。”

可是时间过去越久, 他越是发现姜莞和从前太不一样了。

朝中频频出事，韩家满门抄斩，郑家丢了爵位，他也不能再娶郑双宜，母后又弄得如今这样。

对于殿下来说，另娶高门女，才是最大的助益，也是最好的选择。

而赵奕最不喜欢的，就是局外人。

所以娶不娶郑氏女，对殿下而言已没什么分别。

既都是一体的，那不结姻亲，便也是一体的。

殿下如今嫌弃郑家，又深以为郑家日渐式微，走向败落，从前是殿下与郑家互相扶持，今后得郑家倚仗着殿下。

她说起这个，赵奕脸色就更冷下去。

郑双雪笑意未减：“横竖这是在含章殿中，又无人能听见，殿下心虚什么？”

她眼里没有了他，从前望向他时才会亮晶晶的眼眸, 现而今装满的是赵行。

那才是郑双雪。

然后自顾自又说下去：“臣女只是希望殿下明白，有些事情，有些人，错过了，这辈子也就错过了。

或许对于殿下而言，郑家今非昔比，可古人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殿下，臣女说的不错吧？”

他目光沉沉，盯着郑双雪看了一眼，声色清冷：“所以呢？”

这些事情，赵奕的确不止一次想过。

郑双雪拖长了尾音，退了小半步，定定然望向赵奕：“若非殿下胡闹，坏了与沛国公府的婚事，郑氏女，臣女，原该婚配蜀王殿下，以保全郑氏一族未来五十年中的富贵荣华的。

所以好殿下，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不是臣女拖累了您，而是殿下连累了臣女啊。

到如今，咱们两个，也只好就这样将就着，走完这一辈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