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把手上的筷子放回原处,才咬牙切齿道:“我不是冲着郎君和娘子们,也不敢的,实在是这位郎君方才问起暴民一事……”
高老头才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得看要怎么说了。
觉得命运不公,却也只会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命。
他甚至抬手抹了抹泪。
倒是那边赵然先接了高老爹的话:“老爹,像是小河子村这样的情况,其他的村镇上还有吗?”
暴民这帽子,官府说扣就给你扣下来了,谁还敢啊?”
“最早王全儿不是带着我们到府衙去闹,想把我们的地给要回来,结果他反倒被抓进去关了起来,说他是刁民闹事,小惩大诫。”
大家虽然都没了地,但是家里有男人的,有手有脚,都能进山。
赵行恍然大悟:“在半年之后,村子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又聚集在一起,闹上了官府是吧?”
毕竟赵行生平最看不上的就是小河子村村民这类的人。
高老爹不免叹气:“是啊,也是不争气没脑子的,办事儿之前根本就没有跟我们商量。
高老爹见众人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谁:“后来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官府才派了人来看着我们。
他是下意识的动作,也不是冲着贵人们撒什么气,于是拿手边那副干净筷子把掉下来的几个白馒头夹起来,又放了回去。
既然那个时候也还能过得下去,后来却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姜莞喉咙发紧,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给他些颜色看看,好叫他长长记性,别出了大狱的门,隔天又带头闹到府衙去。
这些村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脑子里的想法也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三言两语能叫他们改过来的。
结果没了地,他们才是最活不下去的那一批人。”
郎君,他们固然可能是不争气,这事儿做的也有不妥当的地方,可这就够得上暴民了吗?
认命,又是认命。
本来家里分了地,他们是能把地给别人去种,他们就抽一点儿收成,够他们自己活着的,反正家里面也就只有他们自己了,没有爷娘要养,无妻无儿的,孑然一身,谁都不用管,吃得少,用的也不多。
说起这个,高老爹似乎很是恼怒,重重在桌案上一拍,带得桌上陶碗都跟着震了震,放着的白馒头掉了三五个。
这样想想也对。
小河子村的村民大概都是高老爹这样的心思。
姜莞怒其不争,觉得可悲可哀,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能够理解且体恤。
确实是如他所说那般,要不是这场雪灾来的突然又猛烈,小河子村的村民很可能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如果真的公然打砸府衙,那确实是罪同谋反,只是定成暴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反正勉勉强强也是过,最起码没有什么风险要承担。
高老爹啊了声:“我们村附近也就只有一个桃村,但是这一两年两个村子的走动往来说了,所以郎君要是问我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村镇像我们这样,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桃村离我们真的不远,郎君们有车马,出了小河子村往动,这会儿动身,后半天就到了的。”
赵然哦了两声:“从前两个村子经常往来吗?”
他后来又拉着高老爹闲话了半天,免得高老爹起疑心,说了一大车话,才收了声,也再没别的可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