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想错了。”
赵禹却并没有接受赵行的提议。
他沉默了很久之后,声色都是沉闷的。
开口的时候,说的是拒绝的话。
赵行皱了下眉头,狐疑望去:“那阿兄的意思呢?”
“问不了母后,但可以去问父皇。”
“阿兄?”
“不是吗?”
赵禹咬了咬后槽牙,都没容赵行多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想说甚么,但这不是小事。
二郎,你细想想吧。
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至于阿娘——其实在很早之前,赵行就做出过选择了的。
晋和帝说没有。
只是你母后的事情,大郎,朕不想再让外头不相干的人知道。”
一旦被揭穿,她就是火上浇油,郑家只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受到更严重的责罚。
赵禹说对,在罗汉床另一侧坐下去之后也不说别的,径直把来意与晋和帝回了个一清二楚。
这些时日,父皇同母后本来就已经不大和睦,她也是看在眼中,心里清楚的。
二郎原本想直接进宫回禀父皇,又怕拿错了主意,所以才先到王府告诉了儿臣。
不问清楚之前,他也放不下心。
“阿兄不会说什么。”赵行打断他,“你以为赵奕怎么有通天的本事?难不成他竟有千里眼顺风耳,被关在这院子里,也看得见我来了阿兄这里吗?”
儿臣也是深思熟虑一番后,想着不敢擅自定夺。
可她什么都不说。
郑家坏了事,她就是罪臣之女,再不是什么尊贵体面的郑氏嫡女。
晋和帝见他时候神色寡淡,精神也不是很好,看起来对什么都没兴趣,整个人恹恹的。
怕只怕,是对不住他。
就怕真相最不堪,也最伤人。
“等到郑儒松父子被押送回京,案子不要让刑部的人接手了,把二郎调到刑部,就当让他从兵部换到刑部去历练的,你们两兄弟亲自审问。”
他缜着脸,严肃又认真,同赵行分析着:“还有这一两年发生的事情。从南苑叛乱的那天起——宇文是昶的死和郑家沾了关系,互通书信,那是通敌叛国!
你要去求情,是想着父皇能看在你求情的份儿上,朝令夕改,还郑家爵位,不抓人到盛京审问吗?”
元福跟在赵行身后,进小院儿的时候,赵行吩咐他:“你一会儿守在廊下,不要叫这些奴才靠近了。”
晋和帝摆手说了一句无妨:“只有咱们父子两个,你只管说。”
·
赵行就在肃王府里等赵禹从宫里出来。
赵禹本来就没有放下的心,顿时又高高悬起来,挂在嗓子眼。
他怎么不明白呢?
他一面说,一面摇头:“原来是受制于人,不得不维护郑氏一族。母后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你们两个去审问,若有什么,你斟酌着办,不该叫人知道的,不该让郑家父子胡说的,朕的意思,你明白吗?”
现在心里怕了。
却也不是真的想跟皇后如何撕破脸。
赵禹嘴角动了动,有心要劝,那些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说不出口。
桩桩件件,怎么不吓人呢?
到最后,化作无奈的叹息:“儿臣明白,父皇放心。”
是啊。
他对皇后的心,早不复从前。
虽然我心里委屈,但这十几年的时间我都是这样安慰自己。
只要将来能做明君,年轻时候受些磋磨是应该的。
就算再怎么对不住,也尽够了。
赵奕要抗旨拒婚,郑家上折试探,那是大不敬。
她求着母后,缠着母后,兴许还有一丝可能性。
但是要按照郑双雪这么说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换句话说,她如今全部的指望都在三郎身上。
只是从何时起,又是因为什么事,晋和帝不愿意想,也不敢想。
从头到尾,他都显得太过从容。
晋和帝长叹了一声。
赵行呼吸微滞:“阿兄是想让父皇亲自去问母后?”
连贵妃都能说上两句。
偏这事儿……
他犹豫着,再没跟上去。
母后是中宫天下母,几十年父皇偏宠的人,郑家都敢拿捏着她,若真是有把柄,是母后所说的,她自己做错了事,那一定不会是小事。”
怕问出不堪的真相来。
只是这件事……郑双雪说这些,你们就信了?”
赵禹皱了下眉,眯着眼看他:“你该不会想跟我说,母后的身体受不住,诸如此类的话吧?”
晋和帝合了眼。
赵行开门进去,他正抄着手来回踱步。
但晋和帝的心里还是怕的。
为郑家,也为母后。
赵禹面色也寒了下来。
元福瞳孔一震。
实在过分的时候,与他说清楚,他也不是不能和她一同分担。
本就是想跟着一起进宫的,是赵禹不让,他只好留在肃王府等。
确实不是小事。
在肃王殿下手下当差办事,也敢这样子私下里给三殿下传递消息。
“这……”
回头见是赵行进来,面色一沉,竟三两步冲上前来:“你们为什么不进宫去……”
赵行犹豫了下:“或者是不能与父皇说的,也大可以告诉阿兄,阿兄总能想法子替她料理解决。
那么多的选择里,她做了最让咱们寒心的一种。
他忽而笑了:“我若是那般想,就不会到肃王府来走这一趟了。”
背后议论人,本来就非君子所为,更何况所议论的还是个女郎。
·
赵禹是独自一人进的宫。
听见开门的声音时候顿下来的。
家国天下,对于他们来说,是责任,亦是负担。
心道这肃王府的奴才也是胆子够大的。
咱们就说当年在荥阳我伤了手这件事,我一直都觉得是母后未曾把我放在心上,也许因为我是嫡长,就应该胡打海摔的长大,本不该养的过分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