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出了事,脸毁了,身子也一塌糊涂,险些伤着根本是很厉害的,她嘴上说的是怕拖累赵然,其实更多不过是怕十年二十年,经年累月的,赵然会后悔。”
她也知道赵然不想听这些。
此刻再听着赵然这些关切的叮嘱,裴清沅眼尾泛红,又不愿让他瞧了去,低下头,眼皮也一并往下压着:“阿娘方才跟我说了,你回禀姨父姨母的那些话。”
也许我命途多舛,注定了不能顺遂安康过完这一生,在大相国寺爬山都能出这样的意外,以后还会怎么样,谁又说得准呢?
今日姨父姨母抵京,他也顾不上问元徽这些。
不过昨日见过蜀王兄,话里话外倒是提点了他一二,清沅坠崖,已经有了些眉目线索。
所以阿娘派人来说要单独见他,他心里反而不安。
不过元徽还没十拿九稳的查明,也不一定告诉他就是了。
可我如今这个样子……”
她出事未必是意外。
父王也说,这种事情,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但这就是事实,摆在这儿。
方丈确实是得道高僧。
赵然心里是有些急切的,差点儿脱口而出。
你大抵也知道我的意思。
赵行从宫里出来,陪着裴高阳去的沛国公府,听说了这些,也没多待,回了蜀王府去。
姜莞心口一沉:“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两年多之前的事情来?”
赵然就坐在她面前,她实在是做不到横眉冷目,或是面无表情的对他。
她的心态和从前不一样了。
赵行不明就里:“怎么还要去大相国寺?你有什么事吗?”
他深吸口气,语气也比先前更坚定起来:“我说了,目下最要紧的是要先把身体养好。你总喜欢瞻前顾后,不要紧,我陪着你。你要是觉得我这样的行径造成了你的困扰,等你痊愈,大可以回到河东去,我绝不会追到河东区烦你。
表姐会害怕,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可一辈子就不要孩子了吗?
我不想有朝一日你来怨我,恨我,怪我毁了你的前程。
可赵行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赵行也无奈:“你那会儿从方丈的精舍出来,我观你神色有异,就问过你,你敷衍过去,两年了,我一个字都没再问过你。
他可真不好糊弄啊。
不过赵然心里也很清楚。
又那样瘦。
姨母偏又是个最藏不住事儿的,竟拿到清沅面前来说。
“你以前不信这些,当日也是实在没有好办法,我才出此下策,带你去大相国寺请方丈批言,如果不是他那时与你说过什么,且是说中了的,你不会在表姐的事情上突然想到他。”
你病着,大概胃口不好,又成天吃药,嘴巴里面全是苦涩的味道,就更没胃口了,但好歹要吃些。
她……照你说的,她本来就有心结,出事之前也是被赵然的真诚给感动了,态度才有所松软。
裴清沅抿着唇,拉平了唇线:“那些什么天下女郎何其多的话,我与你说,你心里一定更难过,这也不用我来劝你,因你听过太多了。
她连连摇头,又说不是:“不是我,是表姐!觉明方丈是得道高僧,若能得他一言,兴许表姐就想通了呢?
我们劝她,她是肯定不会听的了。
姜莞却忽而想起觉明方丈来。
当然了,若是连方丈都说表姐果真命途多舛,不堪出嫁之类的,那咱们不如趁早劝一劝表兄,让他死了这条心,好好过他的日子。”
赵然心口一紧,面色跟着沉下去。
父王母妃都答应了,连官家都准了我的心意,没有责骂我没出息,你就不要说这些了。”
“那表姐的态度呢?现在是怎么说?”
于是把心一横,指尖抬着,垂在脸颊略微能够把她脸上伤疤遮挡一部分的发丝被她挽至耳后:“你仔仔细细的看清楚我如今这张脸,还有我这副身子。
尤其是阿娘同她说了赵然那事儿后。
真过个几十年,长辈们都不在了,赵然后悔了,怨怪她,甚至是恨上她,谁又能真的去插手他们夫妇的房中事不成吗?
所以这还是无解的死结。
御医说我险些伤了根本,就算如今静心保养,以后会不会有什么病根,他们也不敢保证。
清沅,我从没觉得你是拖累,更从没想过困着你。
姜莞眼底明亮一片:“二哥哥陪着表兄再去一趟大相国寺吧?”
姜莞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还是免不了心软。
可是问题就在于,珠珠,谁的亲身经历?”
具体如何,他若是想知道,问元徽去。
还有姨父姨母——浓情蜜意的时候,怎么样都是好的,可最怕的不就是……
赵然呼吸一滞。
那倒也是。
裴清沅的脸色还是不好,就是看着比昏睡着那会儿稍微强了点,但依旧不见血色。
吃的多了,对你养身子也有好处的。”
裴清沅话音顿了须臾,声音越发放的柔软下来:“你如今对我这样用心,终生不娶的话都说出口,连郡王府的世子都可以不做,就要等着我,想来以后若我子嗣艰难,真的不能生儿育女,你也是断然不肯纳妾的。
如果你怕母妃和舅母一味地劝你,我也可以去跟她们说清楚。
赵然往床尾的圆墩儿上坐过去,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能吃些东西,还是要多吃点,昏睡了那么久,都靠药吊着精神,人瘦了好几圈,我问过御医,如今吃些好克化的东西还是可以的,叫她们去煮粥,今儿姨母不是还叫人煮了蒸蛋吗?那个也行。
小手略略抬起来,抓上他手腕处,把人给拉住了:“干什么呀,你又想知道,又要做这幅样子给我看,好声好气的求我两句,我不就告诉你了吗?”
她撇着嘴,拉着赵行坐回到自己身边来:“也没什么很了不得的,只是当日方丈大师说我原也是命途多舛之人,命中有一劫,不破不立,要经历一遭,方可后半生顺遂无虞。
我虽然不大信,但那时候听了这样的话,心里肯定犯嘀咕,这就是为什么你见我面色有异了。
再后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一直到如今与你修成正果,而郑家也好,赵奕也好,接二连三出事之后,我突然就参悟了觉明方丈所说不破不立指的是什么,这才彻底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