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心不宁

晋和帝抬了孙家一个康宁侯的爵位，还给贞贵妃那个侄子升了官，把人放到都察院里，也不碍着谁，更不会占了谁原本的升迁之路，四品的左佥都御史都是无定数的，手上有实权，但不至于权力太重。

这给足了孙家体面，更是给足了贞贵妃脸面。

赵曦月离开京城去陈郡的前一天，出了一趟宫，去的是蜀王府。

她也不是外人，赵行到现在都不让姜莞出门，更不叫她见风，索性把赵曦月带到了后宅院正屋去。

赵曦月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姜莞手里抱着孩子，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赵元贞的小脸蛋。

小孩子皮肤娇嫩，她根本就没有使劲儿，可赵元贞面颊还是微微泛粉。

赵行皱了下眉：“捏什么？”

赵曦月撇嘴撤回手，姜莞反而笑着说没事。

她索性拿了拨浪鼓，摇着发出声响来逗孩子，漫不经心说：“王兄现在最偏心了，我又没使劲儿，就捏了两下，凶什么呀。”

“没事，她去陈郡，又不是不回来了，舅母深明大义的一个人，也不会说什么，反正年前就回来了，不耽误明年成婚。”

你小小的年纪，心思倒多，如今这担心起来，都开始夜不能寐了。

自家阿兄要是早年间想法似赵行这般，她可能少走许多弯路。

阿月自己都说了，贵妃养在昭阳殿，好吃好喝的供着，御医一日三次平安脉请着，不会有事。

姜莞失笑摇头，拿指尖轻戳了戳她。

赵曦月面上一喜，眼角眉梢都染上欢喜颜色，从罗汉床上挪下来，站起身，盈盈冲着赵行施一礼出来：“我就知道王兄最好了！”

她仍旧是缜着脸的模样：“她真知道朝廷里那些事儿啊？”

只要是他上了心的，愿意维护的，他永远都能体贴包容，又极尽温柔周到。

天底下没有做娘的不护着孩子，尤其阿嫂这个年纪，生的是头一胎，第一个孩子落了地，更宝贝着紧呢。

姜莞拉下赵曦月的手，然后从她手中抽走了拨浪鼓：“伱不是明天就动身往陈郡去了吗？我昨日听舅母说，表兄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这下好了，他快回京了，你又走了，又见不着，恐怕要等到年下你回来才能碰上面。”

赵行无奈摇头：“小孩子皮肤嫩，你掐疼了他他又说不出，你觉得自己没使劲儿，你怎么知道善哥儿不疼？”

过去多少年都没有过往来走动的，现在也没那个必要。

况且阿舅是明白人，我这时候去陈郡，又是母妃特意交代的，阿舅就知道母妃是什么意思，会更好的约束家中子侄，就算我回了京，孙家也不会太胡来。”

这些年我时常都会到陈郡小住，同外祖父外祖母感情不错，跟阿舅舅母们也好，底下的兄弟姊妹，也能玩儿到一处。

赵行把话接了过去：“我跟你阿嫂感情一向好，还用你说？

你快回宫去吧，以为你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急匆匆的出宫来找我。

赵行揽着她肩膀，紧了紧：“没人招惹，自然相安无事，所以才让你别进宫，免得节外生枝。

不过赵行和姜莞都听明白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知晓，不过知道就知道吧。

还提起阿月来着。”

其实很多事情也不是没有眉目苗头。

她本来想说要是顾行之这三五日就回京，她还能等几日，见他一面再去陈郡。

你瞧她如今是不是长大了？

现在在咱们面前，也知道模棱两可的说这些。

再说了，贵妃有了身孕，怀着龙胎，就算外头真有什么，父皇也会护着她。

这会儿听了赵曦月的话，果然如此，心下不免沉重了些。

她收了声，连连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更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是天家公主，姓赵的，以后嫁了人，也是嫁在顾家，勋贵士族，官宦人家，少不了要接触这些。

母妃那会儿说，王兄这都是替阿嫂做的。

赵曦月果然摇头：“父皇日理万机，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找御医开了安神的方子就算了，本来也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告诉父皇，他不也就是让御医给我开安神方子来吗？”

赵行也叹气，那口气是重重一声舒缓出来的：“贵妃让你去盯着孙家是吧？”

因为担惊受怕，索性通敌卖国。

想到这儿的时候，赵曦月浅笑出声来。

陈娘子也不必以肃王妃的身份嫁入肃王府，既然要指婚，自然是指太子妃的婚更体面。

赵曦月说是：“我是觉得真没必要，母妃一辈子都这样，在宫里熬了大半辈子，到现在还这样。

她撇了撇嘴，又想去拿那只拨浪鼓。

清清静静的日子过了几天而已，本来贵妃有孕是高兴的事，别说宫里高兴，实际上赵禹和赵行两兄弟都很开心，那毕竟也是他们的阿弟。

顺着郑家和赵奕的藤摸下去，确实能揪出来不少藏在地底下的瓜。

我看贵妃她……可能骤然有孕，心思又敏感起来吧。

不然等再过些日子，我能出门了，时常进宫去陪一陪贵妃好了。

话到了嘴边，兀自收了声，又叹了口气：“算了，母妃大概不放心，等不了。又不是往后都见不着了，年前我肯定要回来的，又不至于要在陈郡一住十个月。”

前朝的许多事情，赵曦月都知道，只是她是女孩儿，是内廷的公主，只能当做不知道。

按照父皇的性子来说，八成不会点头，反而会劝她不要多想。

山高皇帝远，没人能辖制，只能让我去。

姜莞闻言，呼吸一滞：“你是说贵妃……？”

赵行却说不用：“贵妃的事情和咱们没关系，我答应看顾她一些，也只是答应了阿月。

咱们都晓得她怕的是什么，偏偏她嘴上没挑明。

“好了，还说。”

自从知道赵曦月要去陈郡，姜莞就跟赵行二人私下里商量过，想着只怕是贵妃的意思，怕孙家一时得意忘形，有什么过分的事情，说得再严重些，会步郑家后尘。

她说了这么多，好像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赵行握着她的手，轻轻捏着她手心儿：“顾行之跟阿月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不是说还得把人拘在盛京培养什么感情，好端端的，想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