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问罪

那封书信找起来很容易。

清河崔氏与南苑互通往来的书信只有那一封。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日晋和帝没有问罪崔氏。

是通商的书信不假，只能说有私心，还远远不到通敌的地步。

当初在处置这一批人的时候，晋和帝是分出了高低来的。

他做皇帝久了，轻重缓急分得再没那么清楚。

不是把所有人都一锅端了才叫解决问题。

信也依着男人所说用火烤过，背后的密信内容果然显露出来。

魏晏明通敌的罪证，就算是坐实了。

这种密谋一定要有证明自己的东西。

可你也要记得，你成婚了，不是孤身一人了。

他不假思索的回了晋和帝：“其实父皇心里有了决断，只是想试试儿臣会不会为了二郎生出别的心思。”

姜元瞻是心疼她的。

姜元瞻上前两步，把人带进怀中：“好，会挂念你，若无要紧事情，我写信给你……”

能在朝堂里隐藏这么久，又惹得官家兴师动众的去调查，光是这样调查，就已经费了小半年的时间。

他若战死沙场，为三军主帅，兵部一定会接到奏报。

官家雷霆之威，是不会再给魏晏明任何辩驳的机会了。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我写信。

赵行深吸了口气，掩在袖口的手收紧。

魏氏一时无言，眼泪簌簌往下掉。

可想而知阿兄都做过什么。

她醒来那会儿顾怀章已经从官署回了家。

她哭过一场，眼尾红红的。

“节哀，我自然是会节哀，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好端端的，做什么污蔑魏家呢？

顾怀章只好把她抱着，往怀中揽了揽：“我知道你心里不受用，那毕竟是你的亲族，可是……可是谋逆之罪，我也没有办法。

婆母说，公爹每次出征之前，她都会给公爹缝制铠甲。

人该有自知之明的。

魏氏心里是恨的。

魏氏脸色还是不好看，抓着顾怀章手腕，猛地咳嗽起来。

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珠珠还在呢，我可以去蜀王府找她玩。

代代相传的富贵，原本也足够了的。

通敌叛国，她连想都不敢想，阿兄却做了。

肃王犯不着，蜀王更不会。

姜元瞻去跟姜护夫妇说完了话回来，她还在忙着。

顾怀章叹着气，给她拍着后背顺着气，丫头倒了水来，他接过来，就着手递过去，让魏氏喝了两口。

周宛宁刚从黄梨的大立柜里取了他几套中衣出来，听见他说话，身形一顿，把手上的衣服抱进怀里：“上一次南苑叛乱，你领兵出征，那时候我就在想，也不知道你的行李收拾的怎么样，去南苑平叛，会不会缺衣少食的。

满门抄斩，旨意抵达会稽郡，他就活不成了。

但细细想来也没什么。

只是官家旨意下的突然，赶不及，我方才取了你的铠甲，只动了两针，也算是我的心意。

倘或说幽州没有异动，自魏家事败之后，北面反而收敛，战事未起，那恐怕最少也得半年时间，等到一切真的稳定下来，官家才会把他召回京来。

姜元瞻揉着她后脑勺，心头酸涩，却不知还要说些什么。

家国天下与自己的亲族，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深藏不露，就不是三五日的事儿。

你……我只能劝你节哀了。”

才成婚不久，他要奉旨往幽州镇守，这一去分离不知多久，他何时能从幽州还朝是未知的。

赵禹站在殿中，赵行似乎有话想说，可他仍然下意识先望向赵禹。

她抬手，去拉过姜元瞻的手，握在手心里：“你为三军主帅，官家信任，云代等六州兵力皆可调派，元瞻哥哥，你肩上的担子这样重，从这一刻起，公爹从前所背负的，都要交给你了。

无形的手搅扰着朝堂安宁。

赵行只好收了声。

魏氏不是那样想不开的人。

晋和帝扫过去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大郎，杀伐果决，你替父皇选人，派去幽州，为幽州大都督，统帅三军，另云代兖徐诸州兵力皆听调派，父皇年纪大了，这个决定，伱替朕做。”

恨他为了一己私欲，把整个会稽魏氏亲手断送。

但那时候还是忍不住想，从来也没怎么吃过苦的人，哪怕是在幽州军中历练了一年，那终究不是真正的战场。

位极人臣这条路，从来都不是那么好走的。

我知军中行走艰苦，你是主帅，三军将士若辛苦，依你的脾气秉性，必定是要与众将士同苦的，否则也容易动摇军心。

她话音稍顿，没有继续说，反而顿了顿声，须臾才又笑着说：“其实说这些显得矫情，元瞻哥哥少年英勇，你的本事我最清楚了，难过的无非是我要与你分离这样久。

你曾经说过，你保家卫国，征战四方，叫我们留在盛京好好享受这太平，这是你，是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搏命辛苦换来的。

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定然不是为了裴清沅受伤那个事儿。

她是读过兵书的人，小时候无聊会缠着他给她讲，怎么可能不知道。

赵行眼皮一跳：“父皇，魏夫人……”

你去幽州，不知归期，没有消息，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消息。

只是魏家……”

他心有不甘，执念太深，生出心魔来，才走了这条路。”

都不需要交刑部去复核什么。

晋和帝咬牙切齿的：“如此说来，他早就通敌叛国了，而且勾结的并非南苑，是这意思对吧？”

明明他们魏家祖上曾经也有过从龙之功，明明他魏晏明也是才高八斗，满腔抱负，可就因为他姓魏，出身会稽魏氏，朝廷就像是把他放逐一般。

就凭魏晏明的才干本领，还真够不着。

况且清沅阿姐也与世子定下婚约，在盛京养病，她也不走。

魏氏捏着自己的指尖：“这不怪任何人，是阿兄他自己，咎由自取，你有什么法子？肃王亲审的，官家定了罪，刑部都不用复核，你能有什么办法？”

时从一开始就贪心不足的。

肃王与蜀王亲自抓了人，亲自审问，先前魏晏明勾结南苑的书信，现在还摆在官家的御案上。

晋和帝抬手捏着眉心：“二郎，去年往会稽郡，你见魏晏明，一点儿都没察觉？”

她转过身，手上的中衣放到了床边去，深吸口气，缓步踱至姜元瞻身侧去：“我们是夫妻了，你要出征，还不叫我亲自给你收拾行李出来吗？

晋和帝不得不承认，魏晏明有才，经国治世的本事他也有，可要说权倾朝野，位极人臣，封王拜相，远远不够。

我听到消息就进了一趟宫，官家说不会追究到你身上，与咱们家里也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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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宛宁在替姜元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