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司礼监的传信
养心殿內,
隨著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夕阳已经掛在眼前云端之后。
殿內,气氛压抑至极,
陈辉已经是手足无措,
“主子心比天还高,奴婢哪里敢猜,奴才觉得,天牢里,还是依旧那样,宫里面,奴婢司礼监,也是不敢逾制,此番议罪的事,皇上耗费心神,都是奴才罪责,奴才以为,把摺子递给太上皇看一看,或许太上皇能消气了。”
大著胆子,想到此事乃是太上皇引起的,不如把摺子送到长乐宫去,等著太上皇的批覆,不就行了。
“哈哈,好一个奴才,好一张伶牙俐齿,你也有一点眼色了,还有药可救,去送吧。”
武皇摆了摆手,把结案文书卷宗都扔了过去,陈辉赶紧捡起来,拿在手里,磕了头,起身匆匆离去。
看著一瘸一拐陈辉走了,武皇心情大好,念叨一句;
“你也起来吧,眼看风摆荷叶,近看兵马歇蹄,至於吗。”
戴权微微一愣,颤颤巍巍起身,垂手而立,隨即把目光看向陈辉离去的身影,隨即在心底嘆了一口气,这差事,谁去办,都没有好下场啊,
“回主子,怕主子瞅著烦闷,陈辉一来二去,也跑了不少路,来宫里的时候,还去了詔狱去问询了徐大人,虽然最后结果还是一样。
但忠心的事,也不能抹除,奴才这里,还有陈辉送来的江南玉矿涉案的人,有宫里二十四监的太监,也有內务府的人。”
悄悄地,戴权把摺子拿了出来,这里面写的人可不少,刑部那边,一口气把能写的,不能写的人,全都填了进去,这个关口,就是想救,都没法救了。
武皇周世宏眼神古怪,隨即哈哈大笑,真是一群好奴才,全都在捞银子,唯独宫里內帑没有银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是啊,不能抹除,都有忠心,唯独在朕这里,没有想著替朕分忧,都想著从宫里面,从朕这里面,捞银子,他们得了银子,百姓在那反而骂朕,既如此,那就按照上面的名录,全部抄家秋后问斩,然后召集洛云侯他们,罢了,不必喊他们了,这些人,杀。”
也许是心底气散了,武皇扬了扬手,只感到一身的疲惫。
宫里的事,
暂且去了长乐宫那边,此时的太上皇,已经在玄关內的蒲团上打坐。
门帘处,夏公公领著陈辉,站在帘子处伺候,门外其他地方,伺候的人都不得入內,等过了一炷香时间,太上皇这才开了口,
“怎么,今个人就来了,可是刑部那边,有了议罪的定论。”
隨著太上皇的问询,陈辉哪里还绷的住脸面,跪在地上,回道;
“回太上皇的话,刑部那边定了罪,以君父道理,定了徐长文欺君罔上,秋后绞刑,徐东定义为朋党,杖六十,流放三千里。”
手上捧的摺子,也是颤颤巍巍,有了在皇上那边的教训,说话也说得不利落了,
“哦,文武百官都已经给定过罪了,那徐长文可有认罪悔过之心?”
“这”
陈辉突然想起太上皇写的明月二字,身子一抖,
“回太上皇的话,奴才来之前,就去了詔狱天牢里,当面问过徐长文,可有悔过之意,可惜,此人油盐不进,一直不肯认罪,奴才也没法子了。”
愁眉苦脸,语气嘆息不已,好好一件事,竟然办的这般难看,內阁那边甩手,或许早已经探查清楚,可惜,不能用刑啊。
陈辉知道瞒不过,索性把心一横,声音压得更低:
“回太上皇,审徐长文时,刑部大堂內,几位主审大人,三番两次打断奴才问话,说『有些事,不可再提,』还有刑部侍郎常佐,奴才问礼部为何没有礼数,他突然插言『说与此案无关』,话里话外都在替开脱之言。”
“哦?”
太上皇放下金佛尘,拢了拢道袍衣袖,
“你的意思,百官都想给徐长文脱罪,唯有你一人,忠心耿耿。”
话音平静,伴著殿內清风徐来,陈辉膝行半步,语气愈发恭敬:
“奴才不敢妄议朝中大臣,但奴才瞧著,诸位大人的心思,都不在审案子身上,而是在朝中以往户部亏空上。”
这话刚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响,陈辉余光瞥见夏总管捧著一个锦盒走进来,也不知何意。
“主子,这是皇城司送来的密报。”
夏守忠將锦盒放在御案旁,又朝陈辉递了个眼神,才躬身退到一旁。
太上皇没看密报,反而看向夏守忠:
“你个老奴才,你刚在外面,也听见陈辉的话了,你说说,徐长文该怎么处置?”
夏守忠略一思索,竟然轻摇下头,回道:
“回主子,徐长文递上贺表诵读,满朝文武都是见证,大逆之言在所难免,若是真要杀,也轮不到现在。”
他这话一出,陈辉都愣了——方才在司礼监,可没人这样说的。
“哦?说说你的道理。”
太上皇睁开眼,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
“主子,徐长文骂君是实,但他的奏疏里也说了不少实话,这些事奴才心里清楚,满朝文武也清楚,只是没人敢说,若是杀了徐长文,天下人会说主子容不下直臣,反而让其坐实了奏疏上的话,若是不杀,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朝廷这些人,心意难测。”
夏守忠声音平稳,句句都说到点子上,但为何不杀的原因,像是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陈辉在一旁听得心惊,夏总管这话说得极妙,既没否定定罪摺子,又给暗指了內阁朝臣的私心。
“说得是好,可这些,也不是朕想要的,他徐长文是骂的痛快了,朕心里不舒服,朝廷,乃至於天下,都知道有一个人,在文武百官面前,狠狠骂了朕,骂的是对是错,谁又能知道呢。”
太上皇冷笑一声,拿起密报,几乎没有心思查看,烦心事多了,不想再看,目光落在御案旁的《道德经》上,神色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都说人的这一生,有人的劫难,是一个坎,有別人的劫难,更是一个坎,既然定了罪,皇上是怎么说的?”
无头无脑的话,一下子让那陈辉脑门子发了汗水,
“回太上皇的话,皇上添上一笔后,就让奴才拿过来给太上皇瞧一瞧,奴才,奴才.”
实在是撑不下去,直接磕头在地,“砰砰”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上皇一挥衣袖,
“回吧,既然是你们刑部审案定了罪,就由你们处置,朕有些累了。”
一点提示也没给,就把陈辉撵了出去,直到陈辉出了长乐宫,神情恍惚,在外面焦急等待的马飞,更是冲了过来问道,
“陈公公,太上皇有何旨意?”
“旨意,是啊,有何旨意?”
迷糊之间,陈辉也没了方寸,看到陈公公这样子,马飞心中一凉,难不成陈公公当了弃子;
“陈公公,既然宫里给了消息,那就召集几位主审大人,问一问如何?”
好似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陈辉这才定下身子,
“对,你说得对,此案,是內阁六部一同审问的,出了事,也不是杂家一人,快,速去刑部衙门,通知其他主审官,一个不少的都要到,就说,宫里消息出来了。”
“是,陈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