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岁月长（30）

镜深笑着接过，一个转身就下了屋顶。

沐晚晚却没有下去，她坐到刚刚镜深坐过的地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是晚云峰的山门。

是她回来的必经之路。

好像镜深总是给她一些这样细小的感动。

她低头看着镜深单薄的背影，忽然意识到。

她和镜深之间，不仅是自己找到了依靠，她也是镜深的依靠。

她飞身而下，几步就追上了镜深。

“师父，你什么时候料理你的兰田啊？我想帮你打理一辈子的兰田。”

沐晚晚拉紧大氅，站在亭子边。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1】太过美好的东西，注定不会长久。”说完这话，镜深像是突然回过神。沐晚晚见她抹了抹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沐晚晚大抵猜到了镜深这样是因为什么。

“去吧！”镜深的声音传出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锉刀和刻刀交替着在木头上发出声响。

凤远道：“好。”

“很久很久以前吧。那时候总是划破手。这也就罢了，更多的时候看着雕出来的东西，会觉得很难过，因为一点都不像。后来手上布满了老茧，老伤上面又添新伤。就这么刻过春夏秋冬，几轮寒暑，最后终于刻出来了样子。如今看着自己没有伤口的手，拿着刻刀刻这熟悉的物件，竟还有些不习惯。”

镜深咬了一口香梨酥，看着沐晚晚：“大丈夫当胸怀天下，你怎么小小年纪，尽想些我们老年人做的事情。”

凤远手上刻刀一顿。

凤远终于抬眼看向她。

只能看见矮几上那个略精细了些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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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晚晚没有说话，凤远也乐得清闲。

沐晚晚坐到凤远对面，她原以为凤远正捧着热茶看着什么秘籍，可看清之后才觉得惊疑。

沐晚晚看着这一片兰田，心中的平静与美好就已经满溢出来。

沐晚晚毫无所觉：“既然有你一个，有明昭一个，再多一个两个想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随口一问咯。”

沐晚晚无奈开口：“那天比试之前，你是不是就知道了明昭真人是重生的？”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不过瞬息就又开始动作。

【1】唐·白居易《简简吟》：“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指世上美好的事物容易受损或消逝，就像彩色的云霞容易散去，琉璃做的器物容易打碎。

凤远重新撩袍坐下，将手里的工具放在一旁。

沐晚晚坐到他对面：“你怎么不叫我？”

沐晚晚道：“早些回屋。”

沐晚晚还要说什么，凤远先截过了话头。

【2】“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出自曹植的《洛神赋》，可以直译为：行止若有若无象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形象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是对洛水的一位叫做宓妃的神灵的外貌的一段描写，意思是非常漂亮。

沐晚晚将身上的大氅重新披到他身上。

沐晚晚身上披着凤远的大氅，转头看了一圈，却不见凤远的人。

镜深手一顿，想要将糕点送入口中，手却开始不知所措。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将糕点放回了食盒。

沐晚晚想了想：“你什么时候学会木雕的。”

“你来不是说正事的吗？”

看向沐晚晚的眼神哀伤而悠远。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2】

明明凤远是个男子，这话说的也明明是神妃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