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她问。

忽然便没了困住她的心思。

后面的事情，沐晚晚也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她听着寂空苏捉着前尘往事，也听着老槐树揣摩她的心思；她看着沐晚晚发疯，也看着沐晚晚砍坏结界。

梵罗河上，沐晚晚让她放过那和尚，她看着沐晚晚，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脑海中似有什么画面闪过，可刹那后，就再无影踪。

“我替你降伏了归魂将军，现在可以和你谈条件了吗？”

那个和尚她曾见过几回，回回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个，她还查了和尚的身份，果然是仙。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画面也变成了那时离欢失去理智的盛怒。

她的身后站着他的师兄弟们，但那些人的口中说的都是——

那该是多纯真的时候才能说出这些话，如果是现在的她，面对这种情况只可能转身走开。

可是江深渊的一切她依旧了如指掌，因为老槐树的枝桠遍布鬼城，便是鬼城之外，木系精怪看到的老槐树也能窥得一二。

但她却不觉得自己愚蠢，只是说了一句：“像我们这种实力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和你们演戏。如今你们带的人，已经死伤过半，我这桩交易也算能交差，便不送了。”

只是她在离欢的记忆里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沐师妹，这人不知来历，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为好。”

离欢觉得这人十分的可笑，她也确实是笑了，笑着问他。

离欢挥手让鬼军退下，自己暴露了身份。

只是和尚的生活实在是没什么有趣的，所以后来就没什么后续了。

总有人会用别人的善良作恶，她管不到别人做恶，可她至少能管住她的善良。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沐晚晚，将沐晚晚拉上，让她将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鬼城看了个遍。

那大概是九百年前，她在古丽城见过沐晚晚，那时的离欢与人做了交易，要将来这里的所有修士统统杀完。

她没有进攻昙华宗，也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凡人，只是让鬼军去往正门，自己捏了个假傀儡立于阵前。

“没什么好处，但我觉得你应该会想再见她一面的。”

“沐师妹，这古丽城被师兄屠了个干净，怎么可能还有剩下的人，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你长得很眼熟，我好像见过。他们都在山门前御敌，怎么偏偏你就在这里？”

许是她自己也贪恋这种为人的感觉，所以她改变了主意。可是心中燥郁难忍，于是只能将满心火气发在了昙华宗的和尚身上。

可是沐晚晚一直护在她身前，直到鬼军将她的一条手臂上的手筋挑断。

“我无所谓，说起来我有些活够了，一千多年的时间，对我来说是有些长了。”

“我知道你们不愿留我活着，也不愿让我转世。我留在这里，对你们来说和归魂一样，说来说去还是个威胁，不如就做个交易。你将他们放入轮回，按我鬼城造册，论功论过。我不入轮回，自戕如何？”

“给我机会吗？可我不想要，仅凭我一己私心，看着那么多鬼城中人跳入大阵没有阻止，就不配拥有机会了，你也说他们再入不了轮回。”

“就算是他们布阵想杀我在先。但我本来可以救，没有救，也是我的错处。要照你这么说，不如把机会留给容百川和阿娣吧，他们这辈子苦，下辈子能好过些也好。”

“其实归根结底就是我不想活了，就算是崭新的人生，就算是能成为一块石头，我也不想了。最好是能够让我死得干净，什么都没有，毕竟现在我最后的遗憾也已经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