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欢说完，将目光投向了还在沉睡的沐晚晚。

沉吟许久，才再次开了口。

“反正这桩交易你们只赚不亏。”顿了顿又道：“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吧，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我阿兄。”

天道似乎又说了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是我占了他的名字，让他成了孤魂野鬼，无处可去了。我竟还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十分合适。”离欢笑了笑，又停顿听天道说着。

“倒也不是现在才想起来，只是他把整个族群的未来放在我身上，太沉重了。再加上一千多年实在太久，那点稀薄的亲情早就在岁月里被冲淡了。毕竟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对我也算不得好。”

等离欢说完，天道又说了什么，离欢笑了笑。

“那就谢谢你了，不过他的尸骨在茫茫荒漠里应该早就没有了踪影吧。”

说完离欢苦笑一声，便像听到了什么，看向了沐晚晚。

天道无声无息将离欢隔绝在外，离欢怅然转身，再回神便身处在一片迷雾之中，脸上挂着笑。

“借给你的那些力量，不及我力量的十分之一，这样的要求，正好合适。不过，等三百年后，第一朵顾思开放，你就能够得到我借给你的力量。应该会失去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就当是我向你讨要的利息。第二朵顾思完全开放时，你的记忆会回来，我的法力也会回来，你只有三百年的时间去筹谋报仇的事情，抓紧哦。”说完，那人消失在了原地。

“如果我是坏人，你会不会后悔那一天救我的决定？”

那是天道，对一直奋力挽救鬼城臣民的王的最后一丝怜悯。

“那你还真是浪漫啊。”

“好看。”

沐晚晚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震惊。

归魂将军的实力强横，离欢也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提出交易或许是只是顺理成章，拿自己的命去和天道赌，

沐晚晚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天道会在最后想要给她个恩典。

“可是他们都忘了仇恨，都忘了那个人曾经杀了他们的父母，杀了他们的兄弟，杀了他们的儿女，杀了他们自己。他们将矛头对向了带领他们走向幸福的那个人。”

“浪漫是什么？”

嘴角的鲜血一点点浸出，沐晚晚只觉得心惊。

浮光掠影里，沐晚晚还是抓住了离欢最后一缕魂灵。

“.”

“我现在遇到了一件烦心事，我想救活一些动物植物的精魂，可是他们没有办法跟着我太久。”

“恩典给你，就当是我忘记你后给你的补偿，谢谢你啊，让我在每一个轮回里都感受到了温暖，可我却把你忘了。”

“如果一个人做着让他人幸福的事情，可是他自己心里仍旧记得仇恨，那他算是一个好人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是你，你想死在什么地方？”

记忆中的沐晚晚伸出手摸了摸离欢的头，离欢眼里泵出难以言喻的激烈情绪。

“可以的。”

离欢在茫茫迷雾中走着，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时的沐晚晚。

梵罗河的水灌进沐晚晚的耳朵里，鼻孔里，让她难受至极。她在水里翻腾，却在最后又看到了些什么。

最后的回忆是沐晚晚对天道说的这句话。

救离欢，不管她是不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