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大事不好了,圣人死了!”
听到这里,吕怀表情有些怪异的松了口气。
顾可学手中的茶盏一颤“啪”的一声便落在了地上。
吕怀径自朝着远处的书院走去,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吕怀打量了一番之后,这才折返回来。
吕怀却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书堂。
“还能作甚?替子定兄收尸!”
直到这会那随扈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甘泉先生啊!你,你怎就走了啊!”顾可学旋即便熟练的放声大哭。
金陵只来信让他留下这些生员,可从来没说要淹死人啊!
“这清厘田亩,本就是要摊丁入亩,太湖水患一发,锡山诸生便直接被留在锡山出役了。”
另一书生手持倭扇不住的扇着风。
“县尊,我等不会水啊!”
日薄西山,天色渐晚。
只有不远处棚中本应奔赴金陵准备府试的生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是个个咬牙切齿。
“我等皆是圣人门徒,跟这帮力工在此盯着算甚?”
秦其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
能自己上来那叫游泳!
“那谁下去救一下?”
只是何迁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吕怀已然变了一副神情。
自从邹望反水之后,这江南商贾就开启了一波报仇雪恨般的赖账。
何迁摇了摇头道:“锡山诸生倒也是出了钱役,应当只是被水患迁延住了。”
让邹望又得了一个“大善人”的美称。
“汝德,厘田的事情怕是要拦不住了。”
“这就是朝廷说的摊丁入亩,以后士人都要出役,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不连我都过来了吗?”
只是夜色已浓,视线本就不好,众纤夫在下面捞了半个时辰,这才将人从湖里捞上来。
“这等劣徒,就应当永不叙用!究竟是谁在照看恩师,我等这便拟疏劾他!”
“这,这本县也不会水啊!”
毕竟只有常州府遭了水灾,但常州的生员却既要出役,又要跟其他几府一并竞争,本就个个都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诸生,伱们要作甚?”
顾可学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等要到江宁去,要到国子监去!要到文庙前去!让天下士人都看清楚,不要再坐视奸佞倒行逆施了!”
秦其梁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诸生且颂!谓仁与良知、天理,非心不可。”
“喏!”
礼部衙门内登时便乱做了一团。
这真是意外?
秦其梁没工夫细想,堰口旁的秀才们已然大嚎了起来。
而在吕怀身后则是一块奇石。
“……”
就这么直接摆在了夫子庙前棂星门下。
“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吧……拦不住,最后几处堰口了。”
“扔些绳索下去。”
“那倒没听说,小的只听是溺亡的,应当来不及。”
“完了……全完了……”
众人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秦其梁。
就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秦其梁突然听到堤坝上传来了一声惊呼。
院试、秋闱将近,往年至此时,一众大儒早已带着众弟子揣测起了今年的考题了。
现在的他也是一枚弃子了。
书院中几棵翠松绿意盎然,吕怀端坐树下的石桌前,面色阴晴不定。
总之,这会的周安逾是出类拔萃,这些推行新法的人罪过便就越大。
——
礼部衙门。
秦其梁这才道:“快,去找人来救人!”
“子定兄!咱们到贡院了,你睁开眼看一眼啊!你在圣人像前骂两句奸佞也好啊!”
秦其梁看着已然情绪沸腾的秀才,突然秦其梁好似想到了什么,不管不顾的冲回了县衙。
秦其梁语无伦次的怔在原地。
“这,这……”秦其梁知晓怕是要出大事了,只得下意识的拦在那些秀才们面前:“诸生且冷静啊,你们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做糊涂事啊!”
“那就好,这摊丁入亩,本就是想罢了士人优免,我还道是锡山县尊直接就势逼着士绅一体当差了呢,这水火无情,生员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因此落水,我大明岂不又痛失一栋梁之材?”
“吉阳,我想……太湖水患,终归还是缺人手的吧?”
“不可能,恩师上个月还曾有信予我,现如今怎就天人永隔了?”
幸得有邹望这些人放粮赈济。
小声在顾可学身旁道:“老爷,那圣人小的看着挺年轻的,也就……二十岁出头?肯定不到三十,咋就八旬了?”
顾可学的老脸一沉,这才压低了嗓音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圣人?”
“咱锡山老家的周圣人啊。”
方才还哭声震天的礼部衙门旋即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