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陇山关内

唐代宗大历三年（768年）以泾州（甘肃泾川）、原州（甘肃平凉、宁夏固原）、渭州（甘肃陇西）、武州（甘肃陇南）四州设立泾原镇。

唐昭宗大顺二年（891年）改为彰义节度使，并一直沿用至今。

从唐中后期开始，彰义军一直便是唐王朝对抗吐蕃的前沿阵地。

公元842年，吐蕃末代赞普朗达日玛被僧人暗杀，王室争权、奴隶和属民爆发大规模起义，存续二百零九年的吐蕃王朝宣告灭亡。

自此，这个西起葱岭（帕米尔高原）、东至陇山、川西，北起天山以南、南至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庞大王朝四分五裂，进入战乱割据时代。

十一月中，立冬过后，西北的气温断崖式下降，细碎的雪如纷飞的柳絮，从早到晚飘不停。

一处四面漏风、破朽不堪的土院内，朱秀坐在小马扎上，仰头望着铅云厚重的天空，满脸呆滞，双目空洞。

零星的雪落在面颊上，冰冰凉凉的，朱秀打个喷嚏，揉揉通红的鼻头，裹紧身上一股子汗臭味，发黑发黄的破烂羊皮袄。

“咚咚咚~~”

震天响的战鼓声从不远处传来，朱秀面露惊惶。

“我叫史灵雁！”小娘子挺起小胸脯，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儿，“我知道你，你叫朱秀！”

没盐味不说，粗糙的糠灰吃起来划嗓子，跟吃土差不多。

夺过水囊猛灌几口，朱秀抹抹嘴怒道：“史匡威就拿这种连猪都不吃的玩意儿糊弄小爷？”

朱秀无比嫌弃地瞥了眼黑饼子，这种用糠灰加蕨菜再加一丁点面粉擀成的面团，他吃过一次就再也不想碰。

朱秀怔了怔，转头看看她，仔细打量：“你是老史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朱秀呼地站起身，板着脸平视与他一样高的史灵雁。

“不吃！带我去见你爹！”

史匡威匆忙领军直奔陇山关，连带着朱秀也被裹挟而来。

小娘子把黑饼子和水囊递给他。

小娘子圆眼眨了眨，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朱秀会突然发怒。

关外血战多日，战事之惨烈，比起当初沧州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秀翻个白眼，这一口浓厚的河西口音，跟史黑炭一毛一样。

“我来给你送饭，快吃吧！”

小娘子歪着脑袋，侧耳倾听了会，摇摇头认真地道：“番子还在攻关，我爹他正率领弟兄们杀敌，没工夫来见你！”

老史那王八蛋，基因里还有如此优秀的部分？

“你笑什么呀？”史灵雁好奇地睁大眼，望着朱秀捂住肚子傻乐呵，也不禁露出娇憨笑颜。

隐约间，朱秀似乎听到了史匡威那熟悉的破锣嗓门。

朱秀嘴角扯了扯，仿佛在老史头上瞧见了一片绿草原。

朱秀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一句，眼神闪过几分自以为是的凶狠。

这处土院，没有人看守，破门扇敞开着，一人高的土墙有好几处垮塌的豁口。

被个小娘子过肩摔撂倒，让他感觉遭受到极大的侮辱。

朱秀狭开眼缝，偷偷打量她。

小娘子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他看了半天。

“哦~”史灵雁眨巴眼，松开他，笑嘻嘻地把黑饼子递过去：“吃吧，等你吃完我们再打一架！”

小娘子不明所以，扑闪眼睛望着他。

这里是原州，陇山关内。

小娘子有着小麦色皮肤，脸蛋偏圆，两颊皴红，像久居西北的大部分人一样，有着明显的高原红。

她看看手里的黑饼子，有些迷惑，脆生生地道：“蒸饼是给人吃的，才不是猪食呢！”

小娘子很固执的把黑饼子递到他嘴边。

“嘁~”朱秀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扭过头懒得搭理。

刀子般的西北风呼呼刮来，土院单薄破烂的门扇摔打在土墙上，哐哐作响。

朱秀僵硬转头，无神双眼望去，嘴角抽搐了下。

小娘子一手拎水囊，一手捧一块黑乎乎像面饼一样的东西，站在院中四处瞅瞅。

朱秀吸吸鼻子，一管亮晶晶胶水似的鼻涕在鼻孔下嗞溜嗞溜地伸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