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重兵压境 说客促降

王阳明的中军大帐随着剿匪进度向桶冈方向移动。二十七日清剿完左溪和横水的残贼后，杨璋和郏文来到中军大帐见王阳明。

杨璋说道：“王都堂，敝道和郏都指挥使代表各营向您请战来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官军势如破竹，扫荡了横水和左溪大小贼巢。将士们虽有死伤，但因战事顺利，士气高昂。各营将领请求乘胜前进，进剿桶冈。”

王阳明笑眯眯地看着郏文，问道：“郏都指挥使也是这个意思？”

郏文一抱拳：“卑职愿意跟随王都堂，一鼓作气，荡平桶冈贼巢！”

王阳明道：“杨兵宪、郏都指挥使，士气可用，这是人和！桶冈天险，四面悬崖峭壁，山顶广阔百余里，俘虏说山顶有旱田，可以种植旱稻和芋头。那里积存的粮食可以吃上一年半载。往年围剿，封锁半年，官军竟然被拖垮了，最后只好招安他们了事。眼下，官军占有人和，强贼占有地利。这是一对一。官军没有优势。要找优势，就要靠天时，有了天时，就是二比一，就有取胜的把握。”

郏文说道：“王都堂，恕卑职浅见，天时要靠老天爷了，可那要等到什么时间？眼下虽然一比一，但您曾说过，两军相逢勇者胜。卑职怕等的时间长了，士气被拖疲沓了。”

王阳明笑着说道：“什么是天时？人力尽到了，就是天时。天时可以等，天时也可以人来创造。”

正在这时，危寿默默进帐来，站在一边。

王阳明看着危寿，对杨璋和郏文道：“杨兵宪、郏都指挥使，你们看看，天时马上就要到了！”

杨璋和郏文看着危寿，疑惑不解。

王阳明对杨璋和郏文说道：“稍等片刻，你们就知道了。”王阳明吩咐危寿道：“领他们进来！”

危寿转身出去领进来三个人。三个人一进来，就跪下了。危寿介绍道：“启禀王都堂，这个是上犹县私通山贼的义官李正岩！”

李正岩四十来岁，像鸡啄米一样忙不迭地磕头求告：“都老爷，小人给强盗办事，是刀架到脖子上了呀！他们拿小人一家老少的命威胁小人，小人不得已。求都老爷饶命！”

王阳明厉声说：“私通强贼，罪该万死！”

李正岩一个劲地磕头，不断求告着：“求都老爷饶命呀！”

危寿呵斥道：“住嘴！这是什么地方？你敢在这里喧闹！”危寿继续介绍道，“王都堂，这是上犹县私通山贼的医官刘福泰！”

刘福泰五十多岁，磕了一个头，平静地说道：“都老爷，小人是被贼绑架到贼巢去看病的。是死是活，全凭都老爷处置。”

危寿继续介绍道：“这是俘虏的桶冈贼巢探子，叫钟景。”

钟景二十多岁，磕了三个头，也不说话，看起来很平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王阳明问道：“钟景，哪里人呀？做贼多少年了？”

钟景说道：“有几年了。吉安府龙泉县人。”

王阳明问道：“你知道做贼是死罪吧？”

钟景说道：“小人知道！”

王阳明问道：“钟景，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

钟景道：“是人都想活着。小人被官军抓了，官府不杀我，回去大头领也要杀了我。横竖都是死！怕死有什么用？想活又有什么用！”

王阳明说道：“年纪轻轻，能这么镇定，可惜做了贼。尽管是贼，贼也可以立功，就看你怎么选了。”

钟景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惊喜地看着王阳明，问道：“我还能活吗？”

王阳明点了点头。钟景、李正岩、刘福泰三个人嘭嘭嘭比赛似的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泥，三人皆磕着头连声哀告：“小人想活！小人想活！”

王阳明看着危寿，吩咐道：“危节推，具体你去安排！”

危寿带着三个人出了大帐。

王阳明看看杨璋和郏文，问道：“郏都指挥使，你说说桶冈贼巢有几处出入口？”

郏文还没有从刚才三个人的故事中明白过来呢，闻言一激灵，马上抱拳说道：“回禀王都堂，桶冈贼巢，共有五处入口，分别是锁匙龙、葫芦洞、茶坑、十八磊、新地。不过那都是光秃秃的陡峭山壁，要靠架设梯子攀爬。另外有一路，在湖广境内的上章，还算平坦。”

王阳明说道：“悬崖峭壁，强贼易守，官军难攻。上章入口远在湖广，绕道过去需要半月路程。湖广官军可以就近攻击。刚才三个人，本院正要派他们往桶冈贼巢去劝降。眼下，横水和左溪残贼纷纷逃入桶冈。本院推测，桶冈大贼首蓝天凤威慑于横水和左溪贼巢的覆灭，也许愿意出降，但是横水和左溪拥入的残匪必定不同意，要投降，他们早在横水和左溪自己被围剿时就投降了，现在他们手里已经没有了投降的资本。谢志山还没抓获，应该是逃进了桶冈。如果官军步步紧逼，两伙强贼必将抱团对付官军；如果我们待他们的政策稍微宽松一些，两伙贼首贼众就一定会争论不休，军心一动摇，防守就会出现松懈。出其不意，就是天时！”

杨璋和郏文笑了。郏文说道：“这几个月跟着王都堂学兵法，最大的收获就是出其不意。”

杨璋说道：“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还得看人用！敝道只见过王都堂运用自如，游刃有余！”

王阳明平静地说道：“规划是本院做，用计还得靠你们和各位将士。促降，要靠重兵威慑，靠压力，要兵临城下，围而不攻。现在，横水和左溪贼巢的覆灭，这对桶冈就构成了形势上的压力。派我们的几路人马，就近屯扎，蓄势待发，形成兵力压力。各阵人马，都指挥佥事许清驻扎横水，赣州卫指挥使佥事余恩驻扎左溪，继续清剿漏网残敌。知府季驻兵聂都，防止桶冈之敌南逃广东。其他各阵，这几天养精蓄锐，三十日夜乘夜向桶冈进发。杨兵宪，郏都指挥使，就命知府邢珣屯兵茶坑，知府伍文定屯兵西山界，知府唐淳屯兵十八磊，知县张戬屯兵锁匙龙。但等李正岩三人于二十八日夜进入桶冈，约会贼众，劝说强贼于十一月初一上午到锁匙龙投降。投降，就万事大吉；不投降，众贼也会犹豫不决。”王阳明说着，挥右掌，做了一个刀劈动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