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花冠公?子缓缓收回视线,“不了,再不求了。”
他冲着女客微微颔首示意,风流多情的身腰一转,落寞没入这千万求爱的善男信女里。
容雪诗又到了那一家吃食摊子前,要了一碗桂花糖芋艿,以及一碟糯米藕,那家老夫妻早已不在,接替他们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朴实裹着头巾,正拿着彩带小风车哄着小孩,是?人间随处可见的一家三口。
而男摊主刚端上一碗糖芋苗,还没放下,容雪诗就接过,撩开那白薄夹纱,也不用?勺子,仰头猛灌一大口,囫囵吞下,鲜红舌头被烫得呼哧呼哧的。
倏忽。
大颗大颗的,晶莹透亮的泪珠落下。
在这人来?人往白烟袅袅笑语盈盈的烟火里,在这求平安求仕途求姻缘求得偿所愿的佛殿旁,热刺刺的天光透过小棚,澄金蜜浆一样泼在了脚边,万事万物?都是?那么鲜活可爱,狐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刚讨到了糖的小男孩。
蛇宝,我?吃到了,吃到了这第一碗的糖芋苗,果然很粉,很香,让我?很想吃第二碗。
摊主吓了一跳,“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他见这位公?子衣着华饰,容貌又出奇俊美,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愈发不敢得罪,怯怯地?说,“……您,您还要第二碗吗?不,不收钱的。”
红衣公?子哭着,却笑了,“下次吧,下次,如果有个眼睛像蛇、又亮汪汪像宝石的姑娘来?这里吃,你们就给她上第二碗,第三碗,让她吃个够。”
摊主连忙点头,“记住了。”
等他转身再去端那糯米藕,那一道红影早已不在,只留下了一袋金银子。
容雪诗去了圣地?,小如来?宗。
座元梦春羽抱着胸,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在山门的空门一侧等着他,“徒儿,我?知道,今天,你一定会来?。我?们的师徒缘分?深厚着呢,十把刀都切不断的!”
师哥彻静忍无可忍,劈了他那脑袋一刀,“正经点!”
谁能想到这最不着调的小子,成?为一方天佛,连他带出的弟子,都会是?成?就神秀浮图的无上佛皇。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老师哥!
老师哥彻静又转头,对着容雪诗道,“容施主,因果轮回,自有天定,那西?揽菩萨顶消极避世,本该亡在那外界异种之手,但因为天的出手,我?等万界众生得以延续生机,天要苍生自救,但西?揽菩萨顶——”
他顿了顿,有些说不出对同道的诋毁。
梦春羽挑眉,“得了,我?这师哥怕脏嘴,我?来?说吧,不管是?万年?前的诸天混战,还是?本世代的异界入侵,西?揽菩萨顶一贯是?开局就摆烂,还想着咱们带着躺赢呢。”
“可惜呢,换了天,也改了法则,专门劈这种吃了不干活的,所以他们遭了你的报应!虽然也是?同道,但佛修与佛修之间是?不一样,你可不要将我?们与他们混为一谈!”
得益于?阴萝本身的遭遇,她对这种吃空饷的最是?容不得情。
都说神天不养闲职,结果是?一群年?轻小仙君小神女哭着闹着要下凡渡情劫,一群老神仙也在玩什么好姑娘帮助孤苦老人做好事必有好报的戏码,这花绳翻得都闲出屁儿来?,可把小姑奶奶气得够呛。
诸天战争之际,这西?揽菩萨顶屡受她的征召令,却屡次不应召,也早就被阴萝视为了眼中钉。
除它,是?势在必行。
“西?揽菩萨顶的命数本该断在诸天混战之际,但你在华严菩萨顶那一战,让他们怯了,于?是?从此避世,躲开了死劫。”
师哥彻静叹息,“但避无可避,终有一劫,这次异界的第四天灾入侵,诸天都不敢松懈,奔赴在第一第二战场,如今还开了第三星际战场,苍天生灵不再自怨自艾,大家自救自身,重新灌注万界生息,唯独西?揽,怕流血伤亡,仍旧拒绝出战。”
“他们屡次避战,在后方享受安逸,早就将最后那一点气运,以及天的耐心,消耗殆尽。”
梦春羽勾着他师哥的肩膀,“所以呢,我?师哥的意思是?,你那一场,是?西?揽冥冥中自有注定,你大可不必因此入我?佛门赎罪。我?们佛门也不是?什么恶鬼,要逼妖从良的,你说是?吧,师哥?”
其实他很怀疑这是?天的恶趣味,故意将那一方黑棺横在了佛殿前,就是?为了看看这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妖狐,是?怎样为她求遍神佛嚎啕大哭吧?
那祖宗鬼精鬼精的,哪怕成?了天也不改本性,似乎还挺喜欢看她男人们哭得像个小傻子的?
啊……对不住我?佛,我?又造口业了。
“兰麝知道。”
容雪诗竟很温和?,他施着佛礼,身上的妖狐戾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知道……你知道你还来?这里?”
梦春羽古怪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