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
杭州城有名的千年古刹,始建于东晋,明初开始香火鼎盛,亦曾衙门拨款,嘉靖朝屡次修缮,万历时尤以复兴活跃。
文人香客由此不绝,载言居其名,有香火之盛,不下天台的说法。
是为明末江南佛教寺庙集会中心之一也。
而,此寺西湖西南,城郊中。
为方便香客施主,业扩入城中有得偏起连宅一座。
占的地方不大,前后左右满十数间斋房而已,内有佛陀沙弥五六十,居城内西南向上。
时来这弘光二年,八月十五凌晨寅时许。
事变剧烈,杭州风云变幻刻。
皮沟巷生药铺的暗桩子,不顾一切,黑衣黑马急递消息疯驰近。
枯僧趺坐久,古井照心明。
身似崖间石,风过潭自平。
此时来,暂还不晓外间风涛汹涌之姚祖荫,业就这城西南某斋房内团坐修禅。
案上一缕清香,袅袅散。
手拨一串念珠,唇动默诵经卷中。
可!
正既此刻,忽来窗棱子一只乌鸦燥声。
黑羽一经扑扇,抽冷子啼得一声沙嗓。
姚祖荫不备,叫这畜生委实吓了一个激灵。
身形微动既,手头儿念力亦不稳。
一不经意,盘挂日久,随身的一百零八颗念珠,忽是串线绷断。
噼啪啪——
登时,散珠一片,全洒到了地上。
老僧弘忍眼盲,这刻来念指一动,突发这般怪事,心下更觉征兆不妙。
或预败事生!
心绪难平姚祖荫,堪堪怔身,一时难回神静平心绪,额亦微带细汗出。
果不其然。
业就没抻片刻去。
噔噔噔——
顿来,窗外一阵脚步响动。
步履匆急调乱。
老僧耳力惊人,凭是声响,断出来者乃自己近侍的小沙弥。
思忖这般燥着脚,恐定是出了大事。
遂不见其人入门,先就朗声迎语矣。
“慧能,是你吗?”
“何事匆急如此?”姚祖荫缓口玄妙。
但,明显地,那小沙弥慧能已是理顾不得那许多啦。
脚下虚浮失方寸,急躁着性子,一个趔趄,便自门前跌进来。
“诶,哎呦!”
哐一声撞门响,沙弥心急火燎毛躁难止。
老僧团坐,这刻闻是动静,也慌怕坏事,排开两条腿,摸索着就下了地。
“诶呀,慢些,慢.”
“究竟何事呀?”
“地上有我刚散的珠子,别是再崴了脚哇。”姚祖荫好心提醒。
揪心弟子同时,自己却行险,偏不耐地前凑而出。
小沙弥慧能见状,咬牙捂着膝盖勉强起了身,踉跄接得师父双手。
两厢一经触到一起,张嘴开言来禀。
“师父,坏事啦。”
“刚,刚皮沟巷的线子来报,皇帝驾崩,邱公子被押入狱,叫咱赶紧逃呢!”
慧能语出惊人,将个线报直道出口。
闻之,姚祖荫身形一晃,大受冲击,愕然骇色面目,紧应细询。
“什,什么?!”
“这”老僧瞠目结舌,表情几经变换。
“师父,且这消息,听来人报,还是鲁文兄弟手里送出来的。”
“线子一路紧递,还说眼下全城戒严。”
“许这会子,东南西北城关口,都较走不脱啦。”
“巡防队城里又到处抓人,邱公子那儿指不上。”
“唉,这,这可如何是好哇!”
小沙弥慧能急事态之所急,懊头难当,唉声叹气,道得坏消息同时,实也愁闷,索性梗脖子别劲,赌气一偏头,表了态度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