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啊.无论如何也攒不下。
既然钱总是要,那不如主动去,
至少在哪里朝廷说了算。”
说完之后,朱标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说远了,此等事情可能要等你再大一些,才能了解。”
朱允熥若有所思,只觉得脑袋里一团糨糊:
“父亲,宋师傅总是说,国朝大事,在戎在祀,那钱粮呢?”
“不论是打仗还是兴礼仪大事,钱财都必不可少。
一旦少了钱粮,朝廷就会失去对地方的控制,
日后若是你来操持国朝大事,
你要如你皇爷爷一般,一手抓军事,一手抓钱粮,如此.天下必然安定。”
朱标说道。
屋内气氛陡然一变。
站在门口的大太监脸色愈发严肃,
只觉得嘴唇都有些干涩,心跳都猛地加快。
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国朝大事?”
朱允熥猛地瞪大眼睛,抓紧了手中红包,将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
“孩儿可不想这么累。”
朱标额头涌出阵阵黑线:“宋纳就是这么教你的?”
“不关宋师傅的事,是孩儿见皇爷爷与父亲太累了。”
朱允熥有些失落地低下脑袋,手掌抓着红包乱转:
“今日是过年,应天商行有好多人,
大多是一家人去逛.孩儿只是自己。”
朱标愣在当场,视线瞥了一眼桌上的诸多文书,
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心中涌出一阵愧疚:
“允熥啊,这是出身皇家的责任,
也是身为男儿的责任,等你长大后便懂了。”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自书房外响起,
一名红衣太监匆匆跑了过来。
站在门口的大太监目光陡然间锐利起来,猛地上前一步,表情似笑非笑:
“胡公公,作甚?”
那名公公定在门口,拜了拜:
“王公公,陛下急诏太子殿下入宫。”
大太监脸色微变:
“咱家知道了。”
大明皇城,如同城中人家一般,挂满了大红灯笼,
大门以及城墙上贴着对联福字,
就连宫中的侍女太监都穿上了象征着吉祥的红色衣衫。
车驾快速驶入洪武门,朝武英殿而去。
太子朱标坐在马车中,
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拳头放在膝盖上紧握。
脑海中已经将可能发生之事,通通都想了一遍,
大喜日子,急召入宫,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消息。
不多时,武英殿门口,马车停稳。
不等太监安放脚凳,朱标便跳了下来,急匆匆地走向大殿。
进入武英殿,太子一眼就看到了那散落一地的文书奏折,
以及站在殿中的武定侯郭英与左军都督耿忠。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固,周遭的太监侍女也大气不敢喘。
太子一边走一边看向上首,只见父皇静静坐在那里,双手撑在御案上,脸色平静到了极点。
见此模样,朱标脸色却又严肃了几分,
他知道父皇此时定然是怒火中烧。
“儿臣拜见父皇。”太子站在下首,躬身一拜。
朱元璋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
身旁大太监就慌张地跑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一封奏疏递了过来:
“殿下。”
朱标接过后马上将其打开,视线在上面一扫,眉头一下子紧皱,猛地用力地将奏疏抓得褶皱。
[臣梅义诚惶诚恐,谨奏为辽东女真寇边事:
今有野人女真部,恃其悍勇,犯我辽东。
于二十六日率众突袭三万卫诸户,烧杀掳掠,无所不为。
我边军虽奋力抵抗,然敌众我寡。
三万卫虽守,然此役,贼寇掠走丁三千余人,牲畜财物不计其数,边民流离失所,哭声震天。
臣守土有责,却未能保境安民,实乃罪该万死。
现整饬残部,加强戒备,以防贼寇再次进犯。
恳请陛下速发援兵,以解辽东之危,救边民于水火。
臣梅义诚惶诚恐,谨昧死以闻。
辽东都指挥使,梅义。]
朱标猛地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左军都督耿忠,目光锐利:
“怎么回事?”
辽东都司归左军都督府管辖统筹,
此刻耿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说话!精兵还能让野人翻了天?”朱标质问道。
耿忠躬身一拜,额头有着一些冷汗:
“太子殿下.臣,臣定查明此事,为我大明百姓报仇。”
朱标脸色阴沉,出声质问:
“野人女真有这等本事?
是不是有海西女真、建州女真混淆视听?”
在辽东北方,海西女真与建州女真有着明显的部落建制,实力不算强大,但也算不上野人。
而接临三万卫的野人女真.
虽然也以部落过活,但不成建制,整日藏在山里,
一个部落中能有几口铁锅都算是富裕。
这等女真人能寇边辽东?
朱标不信。
“回禀太子殿下,都督府已经派出八百里加急,
严令辽东都司查明此事,并且给此事一个交代。”
耿忠说道。
见问不出什么,太子朱标心中怒火中烧。
他看向上首,躬身一拜:
“父皇,正值新春佳节,本不应动兵,
但野人女真不敬大明,孩儿恳请父皇,
出兵扫荡野人女真,救辽东百姓于水火。”
朱元璋静静坐在长椅之上,眼神平静,声音空洞威严:
“是啊,正值新春,若朝廷传出动兵的消息,百姓恐怕会不高兴。”
“耿忠,此事都督府研判,拿出章程探明真伪。
若此事为真,妥善处置,不得影响北征大事。”朱元璋说道。
耿忠有些诧异地抬起脑袋,眼中闪过错愕。
他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一向对外强硬的陛下,怎么今日突然怀柔起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唐胜宗回京之事,心中警惕.
“臣遵命!”耿忠说道。
“郭英啊,你在辽东许久,与左军都督府一并商议此事。
等过些日子唐胜宗回来,听听他的看法。”
朱元璋说道,说到这,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他在镇时女真不敢妄动,
他一走就出了乱子,看来这辽东少不了他啊。”
郭英拱了拱手,眼神深邃,似是想到了什么.
不多时,郭英与耿忠退了出去,大殿内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父皇,虽然要对北元动兵,但对于辽东女真也不能放任不管,
孩儿觉得,还是出兵讨伐的好。”
朱标一边收拾地上散落的奏疏,一边说道。
“今晚的家宴准备得如何了?”朱元璋问道。
朱标动作一顿,轻声道:
“父皇,此事是二弟在操持。”
朱元璋扯着嘴角笑了笑:“朕忘了。”
朱标拿着诸多文书走了上去,将其整齐地放在御案上。
这时,朱元璋的声音突兀传了过来:
“短短一月,大明各地共三十一处叛乱,
少则几百,多达上万,
现在,一向安稳的女真也出了问题,还被野人掠走了人丁,真是岂有此理啊。”
朱元璋面容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一种不知名的阴冷,
“陆云逸不是在大宁吗?
标儿写信一封,让他去看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真有寇边之事,不用客气,应杀尽杀。”
朱标顿了顿:
“父亲,明令?”
“密令。”朱元璋说道。
“是,父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