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灾祸永远不会停止,灾民永远不会消失,百姓也永远餵不饱。
“而且若真心想要求生乞活,还能投身去世家大族的庄园中,接受他们的庇护。”
“何必为朝廷增加负担呢?”
皇帝在宫中,还对宦官们如此说道。
从梁冀那里得到的钱財,固然有大汉半年的赋税之巨,可梁冀跋扈了这么多年,对大汉的折损消磨,又岂止“贪了半年收入”这么点伤害?
皇帝觉得哪怕將之挫骨扬灰,都是不够的。
他因此更捨不得松一鬆手,让掌心中的钱財漏出去。
这让一直期盼他能向和帝、顺帝那样,掌权后便显露出明君之姿的大汉先帝们,颇为失望。
他们只能安慰自己:
“动乱刚刚平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梳理清楚。”
“等刘志抖擞精神,就能將自己的聪明才智,运用到治理国家上了!”
能够在厕所里密谋诛杀权臣的皇帝,他的天赋和能力必然是不弱的。
只是,目前还没怎么看出,他作为皇帝,对治下国家的责任感来。
“只要不像上帝那样任性就好!”
耶哥儿对中原的事情,不是很关注。
对於两位前辈为中央之国的未来,而发出的悠悠感嘆,他只捧著温热的奶茶,轻轻喝著。
嘬了两口,耶哥儿觉得其中滋味有些不符合自己的口味,又从怀里摸出几块,扔到了杯子里面。
奶茶的味道很快被甜腻取代,轻柔的奶茶水顿时添了分浆的粘稠。
何博看一眼都觉得牙疼,连指责耶哥儿趁机冒犯上帝都忘记了。
他跟著掏出几个椰芯餑餑,递给耶哥儿,让他拿去压压味道。
耶哥儿拒绝了这份毫无血缘关係的父爱,摩著杯子说:
“泰西的时候,我就一直很怀念家乡的味道。”
“后面到了罗马,为了保养身体,忌口颇多。””现在死了,倒能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了。”
西海之地的人,由於水土的特性,养出了格外嗜甜的习惯。
就像新夏那里,被火热的太阳晒得只想待在清凉的地方,动都懒得动的同族一样。
可惜,泰西气候较为温凉,土地也开发不多,耕耘粮食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更別说出產口味甜腻的其他作物了。
即便初时开拓泰西的移民,多从西海而来,可耶哥儿也不至於为了私慾,而给那些需要与海上风浪搏击,跨越万里的船只增添负担。
他因此被迫戒除了家乡的味道。
后麵条件好了起来,他又到了老掉牙的年纪,身体变得脆弱起来,更不能隨意吃喝了。
好在,他变成了死鬼。
死鬼是不用担心这种问题的。
“说的不错!”
赵申作为耶哥儿的师祖,也点头响应起了徒孙的话语。
他倒没有往杯子里扔,只摸出来一把同样甜腻的椰枣,往嘴里塞去。
关心时政的孙恩,被他们这一出带的偏离了主题,脸上忍不住露出“甜怕了”的表情。
而何博看了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扫过安静饮茶的孙恩,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往杯子里倒入了来自新夏的香料粉末,一下子让流动的液体,变成了糊糊的模样。
孙恩不能想像它的味道,对手里奶茶也失去了食慾。
好在小小的礁岛旁边,及时路过了一群黑白色的海大鱼。
它们拍动尾巴,扬起了一阵巨大的水,让海水落到上帝和死鬼们的身上,也带走了那稀奇古怪的饮品。
“故意的?”
湿了身的上帝在原地气冷抖,看著海中流氓们的方向。
某只黑白的大鱼发出了噗嗤的声音,还从背部的气孔,喷出了一道水柱。
“就是故意的!”
何博因此断定。
他转身对位贤良师说,“你们先回去吧。”
“我去海里办点事情!”
说完,他擼起袖子,向海水中走去,追逐起了黑白大鱼的身影。
没有直接返回的三人目送著上帝消失在了大海之中。
开阔湛蓝的天地將他们夹在怀中,太阳温暖的照耀著大地。
偶尔有水从海面上盪起,带来几支鱼群,或者几朵水母。
一切都显得那样明媚美好。
也许人间的烦恼,对於存在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会延续多久的天地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不管俗世的好与坏,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可惜张角不在这里。”
“不然借著这机会,放鬆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孙恩忽然说起自己的后辈。
耶哥儿则告诉他,“前面上帝带我去见过了,还请他喝了奶茶。”
“然后,张角应该是不习惯塞外人常喝的奶水,身体便有些不舒服,没能响应上帝的邀请。”
孙恩於是想起生前的事。
“我最开始,也有些不习惯塞外的风俗。”
但在辽东那片土地上扎了根,寒冷的冬雪,艰难的开拓,总会让人做出更適合生存的选择。
从中原过去的君子们,在辽东开垦的田地不少,学著当地蛮夷,食用的烤肉,喝过的牛羊奶水,也是不少的。
就像西海的同族一样。
“张角总不会像你一样,也跑到辽东去吧?”赵申听到他回忆起往昔,也跟著说道。
孙恩继续笑道,“后人自有后人的路,先人只能做出指引,而不是帮他决策,c
“隨他去吧!”
想起中原那些隱而不发,到处都有的混乱想起张角那比起自己,还要果决顽强一些的性格,孙恩只迎著海风负手而立,没有说话。
风吹浪打,爬过头顶的太阳,开始向著西方偏移。
笼罩在中原上空的天色,慢慢暗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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