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阁老,也得交差啊!
治平三年,苏洵病逝,苏轼、苏辙二人辞官为父丁忧。
至今,已有三年之久。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政局动荡着实不小。
两人丁忧之时,官家尚且是先帝赵祯;两人除服入京,官家已然更替为五位宗室之一的赵策英。
涉及君位更替,政局大幅度动荡,注定是有受害者与受益者之分。
韩章、江昭一脉,从龙夺权,无疑是受益者一方。
也因此,苏轼、苏辙二人却是错失了不少政治红利。
准确的说,两人错失了两波政治红利。
一波是官家登基,缺少可用之才的“人才红利”,一波是开疆拓土的政绩红利。
章衡、章惇、曾布等人,无一例外,都连着享受了人才红利与政绩红利。
章衡,从转运使擢拔为礼部左侍郎,正四品迁正三品,考虑到地方官与京官的差距,这其实是连拔三级。
章惇、曾布二人,从五品知州擢正五品郎中,都是连拔两级。
除了翰林修书、授官的六年以外,两人仅仅下放六七年而已,已然是正五品,擢拔得可谓相当之快。
除此以外,薛向、沈括、韩嘉彦等人,也都或多或少享受了两波政治红利。
相反,苏轼、苏辙二人则是无奈错失。
以惯例论之,两人除服入京,大概率都会恢复原职,也即地方上的从五品知州。
好在,两人恰好遇上了官家登基以来的第三波政治红利——变法!
樊楼小聚一过,江昭执笔一划,两人就此便任职京官。
苏轼入工部任从五品工部员外郎,苏辙入户部任从五品户部员外郎,都相当于擢了一级。
内阁大学士擢拔五品小官,自然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如此,约莫过了六七天,便是五月二十五。
这是官家的寿辰。
不过,可能是考虑到变法的缘故,亦或是为了节约解决“冗费”的问题,官家寿辰并未大操大办,甚至严令禁止地方官吏入京呈献“供品”、“祥瑞”,仅仅是宫廷内部设宴庆贺而已。
除了太皇太后、皇后、皇子、皇帝舅舅、近支宗室,以及寥寥几位大臣以外,别无他人。
如此,六月、七月.
八月初三,阴。
浚仪桥,通衢长街。
作为京中赫赫有名的长街之一,毗邻太府寺,常居者不乏皇亲国戚、贵胄子弟,自可谓名副其实的繁华之地。
甚至,就连官家的舅舅沈从兴也是常居于此。
甫入主道,方砖铺地,宽逾百步,金铺连甍,钱肆鳞次,车马辐辏。
金银、珠宝、药材、锦缎、漆器连绵成铺,肉、米、炭、盐近乎堆成小山,无一不是富贵景象。
朱门遍布,铜环连片,堪称贵不可言的具象化。
仅是粗略的一览,就可让常人心惊不已。
不过,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今日,轮到了贵胄子弟瞠目结舌!
无它,内阁颁下政令,于浚仪桥设立银行。
通衢以左,十余道正门大开,凡银行官署,连绵不断,一眼望不见尽头。
粗略一观,却是以朱漆铸门,上悬朱漆长匾,刻有“大周通汇银行”几字,古朴苍劲,雄浑庄重。
檐角之下,自有一道青铜告牌悬挂,森然昭示曰:凡涉及专营生意之大商,立存五万贯钱以作担保;凡万贯以上兑款,呈三十日奏牍;万贯以下立兑。
银行正向,脊首成行、饕餮钉帽,狴犴衔环,不时有禁军持矛走动,扫目巡视,亦或是按刀肃立,五步一人。
甫入正堂,立着些许三尺梨木长台,镂空木窗,皆是雕作“卍”字,以此隔断书吏与商人。
更有单独设立的“户部”、“大理寺”字样,立于一侧,有专人侍立。
一切,可谓昭然有序,肃穆森然。
当然,或许是未到良辰吉时的缘故,此刻尚有禁军拦门,并未让商人入内存钱。
这也就使得商人立于长街,排列不断。
“咴~!”
骏马长嘶,传遍长街,引得不少贵胄子弟拭目观望。
“富埒陶白,赀巨程罗呀!古人诚不欺我!”
“这特么也太富了吧?”
“区区商贾,要不找个由头,敲打一二?”
“别乱来,这些大商可都是文官的人。”
“都说勋贵富,还是特么的文人更能贪啊!”
三两贵胄子弟聚拢在一起,望向乖乖排队的商人,议论不止。
不少人望过去,目光流转,一刻也不曾离开商人的马车。
一向不缺钱财的贵胄子弟,竟然都产生了一种“我太穷了”的错觉。
无它,主道上的银子实在是太过繁密,连绵不绝,简直就跟“山脊”一样。
一眼望去,长街之上大商环列,运送钱财的马车首尾相衔,足足延续了几里之长,绵延起伏,几乎望不到边界。
偶尔有仆从牵着运送钱财的马车途经,上等的骏马都累得大口喘气,一副被压塌了脊梁的样子,可见车中之物究竟是何其之重。
亦或是轻风一吹,盖在马车上的布匹一飘,尽是白一片,让人心神为之一振。
这样的场景,如何能不牵动人心?
(如图:)
“天爷呀!”
“这也太富了吧?”
“江叔不是实行新政吗?这些人应该就是大商吧?”
“怀瑾,五.五万贯钱,大概是何等的富有啊?”
长街一角,江怀瑾、苏迈、苏迟、韩恕、韩诏、章懿文、章择、曾纲、曾綖几人驻足观望,齐齐为之一震。
大人有大人的圈子,小孩自然也有小孩的圈子。
其中,苏迈是苏轼之子,苏迟是苏辙之子,韩恕、韩诏都是韩嘉彦的儿子,章懿文是章衡的儿子,章择的章惇的儿子,曾纲是曾巩的儿子,曾綖是曾布的儿子。
因长辈掌握实权的缘故,几个小孩的消息都是一等一的灵通,苏轼之子苏迈是个点子王,偶然提起了银行设立的事情,几个小孩来了兴致,也就一齐来观望一二。
如此,自是被银山给深深震撼了一番。
“五万贯?”
江怀瑾一怔。
沉吟着,心头暗自算了算,回应道:“大概是百十车铜钱吧。”
“若是以铜钱论之,一贯铜钱约莫三四斤,五万贯铜钱也就是十余万斤。以马车运送,起码得拉百十车!”
“啊?”
几人齐齐一震,心头大惊。
苏迈“嘶”了一声,惊道:“百十车铜钱,十辈子也不完吧?”
“十辈子,估计是不完的。”
江怀瑾心头一算,严谨的点了点头:“就算是顿顿吃肉,十辈子也吃不完。”
五万贯究竟是多少钱呢?
一文钱是一张烧饼。
八百五十文钱是一贯钱。
五万贯钱,也就等于四千二百五十万张烧饼!
市井上下,羊肉在百二十文左右,五万贯也就是近三十万斤羊肉。
十辈子,根本不可能吃的完。
“若是算成银两呢?”苏迈又连忙问道。
“一车,或者两车!”
江怀瑾徐徐道:“若是以银两论之,一两银约合一贯至一贯半铜钱,也就是差不多两千斤的银。”
“以马车运送,差不多就是一两车银!”
“哇!”
几人又是一惊。
一两车白银?
“那就是说一两辆运钱的马车就代表着一位大商?”
“这大商也太多了吧,都快连成山了。”苏迈连连称奇。
“天下如此之大,富人肯定不少,连绵成山也不稀奇。”江怀瑾眺望着,平和道。
天下两京一十四路,约莫三百州郡,若是一郡三位郡望,那就有一千左右的“大商”。
也即,一两千车白银!
白银绵延几里,可不就是银山?
一时之间,几个小孩议论不止。
几乎同一时间,贵胄子弟也是眼缭乱。
不少勋贵子弟、皇亲国戚大为惊叹,热议不止。
都说勋贵门第世袭罔替,累世富贵。
谁承想,号称清流的文官竟是半点不差!
这是真特么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