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三才绝户的血祭(五更,求票)
同样的地点,相似的作案手法。
“现场已经封锁,也通知了陈仵作立刻前去验尸,刘推官也先一步过去了!”
“好,走!”
裴之砚不再耽搁,带著王彪大步流星赶往社稷坛。
现场已被衙役严密看守,刘云明正蹲在尸体旁初步勘察,见到裴之砚,立刻起身匯报:“大人,死者身份尚未查明,身上无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凶器也未找到,看齐手掌粗糙,衣著朴素,像是寻常做活计的妇人。”
裴之砚上前仔细检查。
死者仰面倒地,双目圆睁,带著惊愕,胸口处有一处明显的锐器伤口,学籍已然凝固。
周围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跡,財务似乎也未丟失。
“又是这里……”
裴之砚环顾这片因为接连发生命案而显得愈发阴森的松林。
回到公廨,他仔细对比两起案子的卷宗和现场记录。
钱广进是布商,死於白日至傍晚时分;这名无名女子,像是普通民妇,死於深夜。
除了地点相近,手法利落外,表面上看並无直接关联。
裴之砚將两起案子的基本信息罗列出来,並排放在案桌上。
案一:钱广进
身份:隆昌布行东家。
死亡时间:约申时末。
拋尸地点:社稷坛外围松林。
死因:利器从后心刺入,一刀毙命。
財物:未丟失。
关联:曾负责部分冬至祭祀帷幡供应。
案二:无名民妇(待查)
身份:待查。
死亡时间:昨夜子时前后。
地点:社稷坛外围松林,与案一死者地点相距约五丈距离。
死因:利器刺入胸口,一刀毙命。
財物:未丟失。
关联:待查。
一个富商,一个贫妇,生活轨跡几乎不可能交集。
表面看,除了地点和手法,的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他王彪去查妇人的身份,刘推官则根据陈仵作描绘的大致凶器的模样,在社稷坛附近铺开搜查。
裴之砚再次调阅社稷坛的建造档案以及歷年维护记录,看看有无遗漏的线索。
府衙同僚多推测为流寇或仇杀,但他不信巧合。
他逐页翻阅维护记录,直到王彪再次来报,遇害妇人的身份確定了。
是城西一户织工之妻刘氏,平日里操持家务,空閒之余会接些缝补浆洗的灵活补贴家用,人际关係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与富商钱广进的生活轨跡毫无交集。
唯一的共同点,或许是二人都曾因各自缘由,在死前数日去过社稷坛附近。
钱广进是去查看祭祀帷幡的悬掛情况,刘氏则是去拾捡松枝当柴火。
“虽然都是城西,但刘氏住所离松树林有十几里路,去这么远的地方拾柴火,显然不正常。”
王彪点头:“属下也觉得奇怪。反覆確认,刘氏当日確实是捡拾松枝。”
裴之砚点头:“继续查,看看这个刘氏,或者是她夫家,究竟与钱广进有没有联繫。”
王彪依言出了公廨。
裴之砚则继续查找社稷坛的资料。
土木记录枯燥繁琐,多记载何时修补墙面,何时清扫祭坛。
直至夜深,他目光骤然一凝,停留在元丰六年秋的一条记录上:
【元丰六年秋,社稷坛东南巽位,因雨水不绝,地基微陷,填土三寸七分,夯实,並更换前朝就损之“戊土镇石”一方。】
戊土镇石?
寻常维护,何必特意提及镇压?
且指明是前朝旧损。
更换之举,意味非凡。
他立刻起身,在身后巨大的卷宗柜中一番寻觅,终於找到了社稷坛最初的建造设计图副本。
图纸泛黄,笔触古拙。
他指尖顺著图示,精准地落在那东南巽位,果然见一特殊標记,旁有一行西米小楷注释:
“依古礼,奠『戊土镇石』於巽位,去象厚德载物,以安地脉,定四方气运,佑吾皇江山永固,黎庶安康。”
戊土,阳土,无形之中主信、主承载、主稳固。
这个裴之砚懂。
於此祭祀江山社稷的重要场所埋下此石,寓意不言自明——镇国运,安地气!
裴之砚缓缓坐回椅子中。
脑海中迷雾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
他是否能大胆一些想,如果凶手不是简单的杀两个人呢?
富商之血,污財帛;
贫妇之血,染黎民。
如果凶手是以最阴毒的血祭之法,玷污这象徵著国本安寧的戊土镇石,意图从根本上动摇社稷气运呢?
“承德!”
他扬声道。
一直候在外间的承德应声而入。
“立刻去请刘推官、王捕头。”
片刻后,刘云明与王彪匆匆赶来,脸上带著临时起夜的疲惫和疑惑。
裴之砚神色凝重,言简意賅:“二位,社稷坛两案,可能不是寻常命案。刘推官,你立刻带人,秘密彻查元丰六年社稷坛更换戊土镇石一事。所有经手人员,上至负责此事的官员,下至搬运石料的工匠,凡有姓名记录在册者,逐一排查。
重点留意是否有精通土木营造或是祭祀礼仪风水之人,以及他们其后境遇,亲属下落。”
“记住,一定要暗中问询,勿打草惊蛇。”
“下官明白!”
刘云明瞌睡醒了大半,肃然领命。
“王彪,你带上可靠的人,细查刘氏与钱广进,可曾有过邻里牵连、乡籍同源……这些往来,即便是极细微的关联,亦不可放过。
尤其要留意,此二人或其亲眷故旧中,是否有谁曾参与社稷坛的建造维护之事,哪怕一丝半缕的瓜葛!”
“是,大人!”
王彪抱拳,“卑职再去核查。”
二人领命匆匆而去。
裴之砚独自立於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凶手藏在黑暗之中,以人命为筹码,下一步行险之棋,又会落在何处?
他轻轻按住胸前那枚温润的玉牌,感受著其中蕴含的安定力量。
接下来两日,河南府衙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