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好的,梁缘晚上去慕无忧那睡。
吃过饭后,徐如卿一言不发,自顾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院里,慕无忧低著头揉捏裙摆,压下小鹿乱撞,主动拉起梁缘的袖子往自己的阁楼去。
“夫君,这边来。”
……
月光穿过雕木窗,在青砖地上织出银白霜。
慕无忧回身插上门栓,垂眸看著被自己攥住的玄袍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夫君,这便是……”喉间突然发紧,她別过已有红晕的脸颊,“这便是我的房间了……”
梁缘好奇地打量著,不由得眼前一亮,尾音带著笑意:“娘子的闺房倒比我想像的还要暖和些,一点也不冷。”
慕无忧不知道怎么接话。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屋里会进男人,此刻站在门口,颇有些不知所措。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
她鬆开手,袖口银丝绣的雷纹早被揉得凌乱,快步走到白鹤熏炉前,铜匙拨动香灰,剐蹭炉底的声响清脆悦耳。
青烟从白鹤口中裊裊升起,模糊了绣有白鹤衔芝的屏风。
梁缘一步步靠近,脚步声落在慕无忧耳边,仿佛觅食的山君踩著沉重有力的虎步,势必把她这只小鹿吃干抹净。
慕无忧心不在焉地拨弄薰香,梁缘走到她身后,轻轻搂著她的腰,下巴枕在她柔嫩的肩膀,带著慵懒和睏倦道:“娘子,我困了。”
从临江到朔野,一路舟车劳顿折腾人,再加上这屋里的薰香有问题,是迷香!
实在太过有助睡眠,不困不行啊!
梁缘一进屋便察觉不对,但並未说出口,这种药力的迷香对他的作用太小。
此刻装作昏昏沉沉的样子,软趴趴枕在慕无忧肩头,看看大冰坨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夫君,困了就睡吧!”
慕无忧点咬了一下嘴唇,將“昏睡”过去的梁缘扶到床上躺著,脱去鞋袜衣服,只留一身白色睡袍。
做完这一切,慕无忧自己也摘下道冠,脱去衣服。
在脱白丝罗袜的时候,她想起那晚梁缘抓著她的脚踝帮她脱袜子,不由得扭头看向床上昏睡过去的他。
叮铃——!
她扯了一下床帐上悬著的银铃,玉色纱幔流水般泻下。
熏炉里的迷香隨著夜色愈发浓郁,屋內烛火熄灭,黑暗剎那间漫上来。
好在窗外月色明空,透过窗欞照进床帐,落入一双冰霜消融的眸子。
慕无忧轻轻枕在梁缘旁边,忽闪著大眼睛,静静看著他的睡顏:“夫君真好看,好香……”
她梦囈般喃喃自语,耳朵贴蹭枕头,离梁缘更近了些,胳膊顺势搂在他的腰上,最后乾脆直接枕在梁缘肩头,听他平稳深沉的呼吸和心跳,轻轻嗅著他身上的草木清香。
很好闻。
慕无忧喜欢,一直都是气味控。
来朔野的路上她问过梁缘,梁缘一本正经地说,可能是埋在树林六十年,身体在玉衣里醃入味了,所以才会有草木香。
闻了一会儿,慕无忧醉了一样迷迷糊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看著梁缘的脸。
“哼哼……咯咯咯……”
慕无忧突然一阵哼哼唧唧的傻乐,听得梁缘一头雾水。
自家娘子这是咋了这是?
怎么感觉精神状態堪忧啊!
又说自己好看,又说自己好香。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大冰坨子的闺房吗?
怕不是躺哪个痴女的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