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突然落下两片柔软的冰凉,梁缘愣住了。
大冰坨子竟然主动亲自己?
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她在薰香里下药,就是为了现在这样?”
这般想著,嘴唇又落下两片冰凉的湿润。
慕无忧趴在他耳边,梦囈道:
“夫君,对不起,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占据弱势,请原谅我的下作行径。
我捨不得同归於尽,只能把夫君迷晕,由我来掌握一切。
我不知道特製的迷香对夫君有没有用,如果没用,求夫君垂怜我的小心思……”
“无忧不知男女之情究竟为何,不过,无忧会努力的!”
慕无忧说著,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一点点涂抹在梁缘嘴唇上,隨后拨开三千青丝,露出雪腻光洁的额头,让梁缘將血吻轻轻印在自己眉心。
“这是慕家的结亲仪式,从此以后,无忧此心此身此魂皆繫於夫君一人……”
慕无忧嘴唇贴在梁缘耳边,说完这句话,轻轻点咬了一下他的耳垂,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
“往后余生,还望夫君多加疼爱怜惜,莫让无忧做那无根浮萍,飘摇空虚,长生路上有夫君陪伴左右,无忧幸甚……”
听罢大冰坨子的囈语告白,梁缘心头微微触动。
托生此世至今,已有八十年光景,改朝换代,故人西辞,期间种种皆似黄粱一梦。
梁缘心中复杂,难以言明。
师姐说的不错,他是有病。
他和慕无忧相识的手段太不光彩,放月信,绑架,恐嚇,威胁,精神强迫……
正人贼子这个词的確很適合自己。
初见之时,梁缘没想过慕无忧真的喜欢自己。
就像他和师姐说的那样,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
他只是自私地想把她留在身边,他想知道——玄天无情的大冰坨子和冷冰冰的棺槨,到底哪个更冷?
炉鼎生涯的阴霾一直笼罩著他,他非圣贤,做不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他魔头,他登徒子,他无耻小贼……这些他都认。
他死了六十年,最怕自己心冷,心冷了,就和尸体没什么两样了。
有人恨,有人骂,说明自己还活著。
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满头灰白,梁缘会想,他可能真的老了,地下那六十年得算的。
他从前最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自己没死的时候提前办葬礼,僱人吹喇叭,僱人哭丧,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大办一场酒席。
现在他特別理解,就是为了两个字——热闹。
热闹就是活著,活著才有热闹。
直到现在,梁缘才真的感觉到活人才有的热闹。
但这还不够。
他在心里默默许下承诺。
他不能让娘子像陪葬品一样,嫁给一具阴暗扭曲的尸体。
娘子是光鲜之人,合该有光鲜亮丽的人生。
他要做出改变。
缔结了结亲仪式,慕无忧心有灵犀,像是能够感受到他內心的想法一般。
耳垂点缀羞红,囁嚅唇瓣,难以启齿道:“无忧不通男女之事,求夫君垂怜宽限,明日……明日就去藏书阁学……”
“夫君上次强吻我,我可要欺负回来的,欺负一晚上……”
说著,羞怯地捧起梁缘的脸颊,一点点凑近鼻尖,呼吸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