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卿呼吸一滯,她听得出梁缘话里的含义,有些欣慰,也有些许莫名的落寞,摸了摸梁缘的头,笑容明媚:“师弟越来越像人了。”
看似是一句挖苦阴阳怪气的话,但只有梁缘知道话里的含义,他躺在坛边缘,枕在徐如卿腿上。
徐如卿抿了抿嘴唇,伸出一根青葱玉指,轻轻戳了戳梁缘的脑袋,宠溺又无奈道:“洛清顏还等著你去学画呢,不可失约,快起来!”
梁缘恋恋不捨地起来,没走几步突然停下,“师姐。”
“嗯?”徐如卿偏过头。
梁缘的语气十分认真,不带半分调笑:“没有师姐的腿子枕,我睡不著。”
徐如卿忽闪了一下大眼睛,杏眸水润,荡漾阵阵涟漪,睫羽突然变得湿漉漉的,柔声细语道:“好,以后想睡觉了,就来找师姐。”
反应过来这句话有些歧义,徐如卿又赶紧辩驳补充道:“不是那个睡觉,是“那个”睡觉!”
梁缘会心一笑。
……
朔野,城门口。
早上还风和日丽,没过一个时辰便黑云摧城。
今天的梅雨和往日截然不同,带著股萧杀死寂。
明明是晋王封地,扬州最繁华的地界,却诡异的有种菜市口刑场的既视感。
“沟槽的老天爷,雨下个没完了,还这么冷!”
朔野百姓出门没多久就回了家,感觉今天比数九寒冬还要冷。
轰隆——!
一声惊雷之后,天上开始下冰雹,噼里啪啦砸在房顶。
城门口的守城士兵哈著白气,凑在一起哆哆嗦嗦搓手取暖。
“都……都说七月流火,天气转凉,这……嘶……呼呼……这也转的太……太踏马快了……”
“我看这天儿不对劲,八成有古怪,咱们打起精神,小心点。”
“烤红薯来嘍!统领还赏了烧酒,来来来,都整两口,暖和暖和。”
“啊哈,舒坦!”
“各位军爷,能给我一个地瓜吃吗?”
就在这时,城门口走来一个形销骨立的老乞丐,拄著拐棍,拿著破碗,一瘸一拐的过来。
冰雹砸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不知是冻得没知觉还是怎么,老乞丐什么反应都没有。
守城士兵对视一眼,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扬州繁华不落京城,朔野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乞丐了,这乞丐哪来的?
看他步履蹣跚的虚弱样子,当有两三天没吃饭了。
“来吧老伯,过来一起暖和暖和。”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老乞丐颤颤巍巍捧著红薯,不顾烫,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別噎死,喝口酒。”
“老伯打哪来啊?怎地做了乞丐?”
老乞丐吃饱喝足,气色红润不少,说话也有力气了,浑浊的眸子扫过几位兵卒,杀气瞬间將几人的心神牢牢摄住:“带我去晋王府,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