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四方风云匯聚,万里海波踏平。
“哥——我们——真就这么降了?”
明波舰队,埃尔巴看著自家老哥,他的声音像是被海风拧过,乾涩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彷徨。
以一名红衣大主教作为代价,封锁圈破的消息传回了教会那场会议过后,再坚定的传说级都坐不住了。
原因无他,在封锁圈破的情况下,黑暗禁忌迟早会成群到来。目如今明波內部也是千疮百孔,一十三个千年来封禁的黑暗禁忌,正在广袤的国土上肆虐。
这里不是说他们没办法解决,而是这场灾难已经没有解决的必要了,没有哪位传说级沙比到,认为自己一个人能硬抗无边无际的黑暗禁忌。
所以,明波的覆灭已成定局,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新的庇护所。论及抵抗黑暗禁忌的能力,还有什么是比拥有战斗兄弟的联军更强的呢?
那可是遗骸都能支撑起封锁圈千年——·更何况一个活著的、行走的战斗兄弟!
只是—·那个因他手下蠢货而点燃这场浩劫的事实,像一根毒刺,始终扎在埃尔巴心头。
是以,问一问自家老哥,还是有必要的。
“明波、教会,千年的精华都在这里了,剩下的只不过是糟粕而已。
埃尔巴,忘掉那些没意义的事情吧。
向前看—只要教会抱团投诚,加奥会给我们安排一个合適的位置的!“
看著海面上愈来愈近的港口,多米捋了捋白须,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组成这支庞大舰队的,是教会的近乎九成九的菁英,承载著整个教会几乎所有的战略级精英、核心传承、以及他们血脉相连的家族。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
可如今內忧外患的明波共和国,已经没有了坚持的可能一如果他不集中所有菁英来帝国投诚,他们甚至连今年都撑不过去。
封锁圈是一切的基石,圈內的一切都扎根在这上面,犹如空中阁楼。
当基石被人抽出,空中阁楼再怎么精美华丽,结果都只会是轰然倒塌,只剩残垣断壁。
你问贝格罗塞、萨黑尔塔、帝国组成的联军不是宣战了剩下两国,他们能接纳明波吗?
答案,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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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黑暗禁忌即將大面积铺开,人类挣扎与种族存亡的时代,所谓的战爭早就在无声无息间翻篇,混乱时代已经从低烈度的人类內斗,发展到了高烈度的种族危机。
死的人活不过来,活的人不想死,总得给自己找一条生路。
没有什么是比抗击黑暗禁忌更重要的事情,国家间的矛盾不行,风暴之主的对错也不行—·最重要的是,多米太了解那些老对手了,这些傢伙比谁都了解现在人类所面临的残酷境地。
如果还不抱团取暖,人类不会有未来。
在这个前提下,多米信任联军的传说级们,就像信任自己一样信任。
“”
听到多米的回答,埃尔巴绷紧的肩背终於鬆懈了一丝。
他不再言语,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兄长的侧影,转身,默默走向通往下方舱室的旋梯。
要生了。
他的第一个重孙,即將出生一萨巴赫家族的人丁,在经过一次大难后,损失惨重,全部族人加起来,甚至还不够三位数。
是以,面对家族的新生儿,自己的血裔即將诞生的关口,即便身为传说级的大畜生,埃尔巴还是被牵扯了一些心神。
若非如此,多米也不用多费口舌,去提醒自己的这个弟弟。
在这种投诚的关口,你给老夫旧事重提?
踏马的,你不能是沙比吧?
我记得传说级没沙比才对啊!
眺望著远处轮廓愈来愈清晰的港口,多米有些心累。
但听著甲板下方那道响亮的新生儿啼哭声,老人还是咬咬牙打起精神,在心中推演著接下来的时代脉络。
没办法,埃尔巴不中用,萨巴赫家族终究还是要靠他一个人扛。
很难,但再难,都要走下去!
“阿多尼斯啊——”
提尔·古甘玉的声音飘散在咸腥的海风里,如同即將燃尽的烛火。
上一次这样仔细看你,好像还是在你十岁的时候吧—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古甘玉的未来,可还要靠你撑著呢。。。
(i
,做王者难,做古甘玉这种大国的王者更难,做黑暗禁忌侵袭下的末代王者,更是难上加难。
航行在深海的战舰之上,望著眼前奄奄一息的提尔,阿多尼斯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风箏,哗啦啦的流淌下来,滴在胸襟上、滴在甲板上,打湿了一大片。
三天前,王国南部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啃噬。
王国驻南部的两名传说级,连带著南部大片城市,在短短半天內陷落,无一人生还。
在黑暗禁忌尚未扩张到王国全境前,古甘玉王国果断组建舰队,带著境內一应菁英,向著帝国的方向仓皇出逃。
可惜,还是被黑暗禁忌跟了上来—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舰队,像下饺子一般一艘艘沉入深海。
在距帝国最近的港口还有五千里时,阿多尼斯的父母为了掩护仅存的王室旗舰,双双挡在了黑暗禁忌面前,尝试著拖延时间。
结果,一去不回。
很可惜,在距离帝国三千里时,黑暗禁忌还是追了上来——王国仅存的巔峰传说级、
阿多尼斯的爷爷提尔顶著黑暗禁忌的侵袭,强行拖著旗舰向帝国疾驰了两千五百公里。
隨后,这位一百五十五岁高龄的老人,终究是倒了下来。
“十五岁,提尔爷爷,我是十五岁才离开您身边的——您再坚持一下,就快到帝国了,就快到帝国了。
古甘玉不能没有您,您別死,求求了,您坚持住!”
没有人天生是王者,就像没有人能逃过死亡,传说级也不例外。
感受到肩头那副千斤重担,阿多尼斯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握著提尔枯瘦的手掌,苦苦尝试著挽回这位王国顶樑柱的生命。
提尔在时,他可以活得像个天真懵懂的傻瓜;父王母后在时,他尚能在权谋漩涡中保有一隅自在;王国尚有五名传说支撑时,他还能勉强扮演一个称职的君王—.
如果说,阿多尼斯的大半辈子,都走在有长辈们遮风挡雨的道路上,他的內心是开朗放鬆的。
那么现在,在提尔垂死,王国传说级覆灭大半,自己成为王国最后的顶樑柱的情况下,阿多尼斯的內心是什么感受?
甲板上的泪水,就是答案。
没有人天生是王者——坐上了王位的,也可能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在挽留提尔的同时,阿多尼斯,又何尝不是在抗拒承担这份重担。
但黑暗禁忌没有感情,它不会理解人类的祈求一当它再次袭来时,死死吊著最后一□气的提尔绽放了最后的余暉,最后一次,履行了自己作为古甘玉王者的职责。
那本已熄灭的生命烛火猛地爆开最后的辉煌!提尔乾瘪的身躯竟化作一道燃烧的光矛,撞向再度逼来的黑暗禁忌。
“走!!!”
嘶哑的咆哮撕裂海风。
甚至来不及哀伤,阿多尼斯爆发念气,硬生生推著旗舰往前拱了三十里。
很难说是亲人的离世催人成熟,还是求生的欲望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至少在提尔离世的前一刻,他浑浊的最后定格的,是阿多尼斯那张被泪水模糊、却异常坚毅的稚嫩脸庞。
可能,也只有在脱离了父辈的庇护下,勇敢跃下悬崖的雏鸟才能蜕变为雄鹰——足够了!这孩子振翅的样子——终究有几分他昔年力挽狂澜的影子了——
他必须相信,也只能相信,即便这孩子的成熟,是以他的死亡作为代价。
即便,黑暗禁忌还会继续追上去,阿多尼斯的未来尚未可知。
可至少在他死前,古甘玉继续延续下去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