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名震天下

虞詡並没有接受张禹的徵辟，表面理由是《洛报》，他要全心全意做好，为天下士人黔首百姓代言，这既是推辞，也是虞翊的心里话，仅仅一天，他已经看出了报纸的巨大价值，这比什么太尉缘史强多了，给个县令他都未必乐意交换。

张禹也不奇怪，虞和寇氏关係已经相当密切，寇成为中两千石应该不会远，而成为中两千石就可以举荐茂才，茂才的地位胜过孝廉，直接跳过郎官，可以从县令做起。

作为寇氏最重要的谋士，虞翊被寇举荐为茂才，可以说十之八九，一旦成为茂才，接下来的仕途必然一帆风顺，虞翊自然没有必要成为张禹的属吏，除非张禹直接举荐他为茂才，但哪怕张禹有心，也是不可能的。

越是最高层官员，受到的种种约束越多，张禹確实可以举荐很多人，但盯著这些位置的人绝对是十倍，甚至是百倍，给谁不给谁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大汉的三公虽然尊崇，但任职时间不会太长，而张禹一路走来，也有很多人扶持，不管是为子孙计，还是为了更好的执政，他都必须做一些回报，能够拿出来的机动名额十分有限，茂才有无数人盯看，根本不可能。

司徒鲁恭那样的老狐狸都摆不平，下面的门生抱怨不断，张禹实际上也非常难，所以权衡一番后，他只好罢了举荐虞翊的心思。

张禹叮嘱了一番，告诉他《洛报》既然代表民意，就一定要秉持公心，绝不可以私心作票，虞谢自然跪谢太尉的教导，同时做了一番表態。

本来虞翊以为这一次召见结束了，没想到还没完，太尉张禹又谈起了《新天命说》，询问你们是到底怎么得出天有不足，以致灾祸，需要人力来补这个结论的，自古以来的圣贤都没有这样的说法，而且你们的表述也语焉不详。

虞翊当然明白，古之圣贤要么认为天是至高无上的主宰，要敬天，畏天，要么认为天只是日月运行的自然现象，无法干预人事，就没有人会说天有不足，会遇到挑战，还把挑战和各种灾祸联繫在一起的，这是一种创新。

汉代格外重视舆论宣传，《新天命说》肯定要被拉到朝堂上討论一番的，张禹觉得这一套说辞虽然怪异，但也有比较强的规劝天子的作用，和儒学，天人感应，甚至於纬也没太大的衝突，所以他並不反对做一番融合。

虞翊对《新天命说》遇到质疑並不奇怪，寇淑竟然认为老天爷有缺陷，这属於开天闢地头一遭，遇到大量的，甚至於铺天盖地的质疑都不奇怪，张禹的询问已经是客气的。

虞翊这段时间也在琢磨寇淑的说法，《新天命说》逻辑性確实有一些，但更多的还是牵强附会，顶多是假说，不过其他人能提出一套说辞，格物学者同样可以提，只要比他们的说辞更有说服力，就是成功。

而寇淑的《新格物学》也確实做到了，而且与国大有好处，不仅可以限制皇帝胡作非为，有利於多做利国利民之事，也对推广格物学大有益，符合士人和天下黔首百姓的共同利益，虞翊自然支持，他还做了一些补充。

虞翊很聪明，並没有和张禹討论老天是什么样子，没办法討论，而是和张禹討论起天子，作为上天的嫡长子，君王有贤能有昏庸，如果上天无所不能，怎么会会诞育不同能力、不能品质的天子，只有一种可能，上天存在挑战。

虞翊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当上天遇到的挑战比较小，有足够精力关注世间人事，人世间就会出现英明之主，相反若是上天遇到的挑战比较大，精力不足，来不及考察人事，天子昏庸，甚至无道，以至於出现改朝换代。

而且他还有佐证，翻看史书就知道，凡是出现昏庸、无道之主，必然是天灾人祸比较多，这恰恰说明老天爷遇到的挑战比较大，而英明之主的时代也有灾祸，但相对较少，这难道不是证明吗？

张禹听完，摸看鬍子思付半响，然后交代左右记下来，查看歷史看看此说是否准確，不管是张禹，还是虞，心里都明白所谓的天子是怎么回事，也都知道老天爷根本管不了人事，各种天命说说白了就是忽悠人的东西。

但传统那一套纬神学，五德终始说太扯蛋了，毫无逻辑性，遇到的挑战越来越多，哪怕皇家亲自下场也不能解决问题。

格物学这一套《新天命说》好岁有一定的逻辑性，也有歷史依据，属於合理假设，而且本质上属於周代天命有德说，只不过更完善，更有操作性也就在此时，坐在右侧的一个太尉史对天命扩张说提出了挑战，若是此说成立，秦朝为什么寿命那么短暂？

虞翊则立刻反问，“平王东迁时，秦国得封诸侯，至秦一统六国，已有数百年歷史，何言秦国寿命短暂？”

这个太尉史强调他说的是秦朝真正一统天下的时间太过短暂，难道与开闢岭南没有关係吗？他又提到汉武帝对四夷开战，导致天下户口减半云云。

太尉史是士人出身，汉儒虽然强悍，但反对打没有道义的战爭，若是天命扩张说得到认可，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武人可以用增强天命要求不断要求开疆拓土，以提升地位，不仅国家会浪费无数民力，土人的地位也会被压制，所以他自然不能接受这一套。

虞翊首先谈了一番往例，歷代名主都会征伐四夷，验证《新天命说》的准確性，並反问这难道是偶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