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释奴之议

隨著永元稻、、纸张和印刷术的不断推广，寇淑的声望也越来越高，她轻轻鬆鬆干掉了袁敬，也没有被多少垢病，就是明显的证明。

虽然邓后和她关係看起来无比亲密，一个喊淑儿，一个喊母亲，看起来比亲母亲还要亲昵，但寇淑知道邓后是忌悼的，偏偏寇淑並不打算蛰伏，她想做一些事情。

东汉的皇太后也不长寿，明德马太后活了大概四十岁，明章竇太后也才三十几岁，邓绥寿命最长，四十出头，后面那位掌权的梁太后也才三十多就走了。

寇淑不清楚自己能活多少，她不想浪费目前的大好时光，必须乘著声望高的时候多做一些事情，而只要做事，邓绥就一定会更加忌惮，这是统治者的本能。

邓后是代天执政，她不是真正的最高统治者，寇淑又和刘胜牢牢捆在一起，寇淑声望的提升，

某种意义上就是刘胜声望的提升，这等於加强了皇权。

刘胜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继位，拥有无可匹敌的合法性，邓绥只是嫡母，並不是生母，她都没办法用孝来压人，若是邓后过分了，寇淑和刘胜完全有能力反抗，寇淑相信宦官集团大概率会站在刘胜和她一边。

目前邓后和刘胜这种关係，非常类似於八王之乱期间贾后和太子的关係，贾后不是太子生母，

对太子忌惮无比，但她的母亲在世时，不断告诉贾后，你要搞好与太子的关係，但贾后不听，最后毒死了太子，结果两败俱伤，太子刚死，贾后就被政变了。

邓绥的政治水平高於贾后，她应该看得懂形势，她虽然忌惮，正常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但寇淑又对这种局面相当的不安，邓绥也才二十刚出头，她不可能太老道，她若是昏了头，真得乱来，也是有可能的。

明的不敢来，不代表搞阴谋，哪怕搞不了皇帝，也可以搞皇帝，只有终日做贼的，没有终日防贼的，怎么办呢？就有了寇淑今天这么一番话，你也別忌惮我，我可以帮著你干一些得罪人的活计，是有价值的。

寇淑很清楚，她搞格物，推广报纸这些东西，就註定和那些有家学的士人领袖们不对付，与袁兄弟这样的人撕逼是必然的，而这些人同样也是邓绥的对头，反正是捞草打兔子，说的越漂亮越好，只要邓绥有利用之心，就会犹豫，这就够了！

而当著邓鷺这般说，寇淑还有一个目的，她要分化邓后和邓家，邓后和邓家的利益不一致，邓后肯定想执政到死，大权独揽，而邓家虽然被捆绑，享受到很大的权力，但邓家的有识之士实际上很不安，邓绥的做法並不符合家族的根本利益，

寇淑记忆中，邓绥死前，邓家就有人公开唱反调，要求她让安帝亲政，即便是邓鷺本人，也有一些反抗，邓绥掌权之初，十分害怕，让邓鷺兄弟在宫中待了一年多，邓鷺兄弟就相当烦恼，不愿意留在宫中。

而等到邓绥死后，邓鷺兄弟则是毫无反抗的彻底交出来权力，然后相继自杀，没有连累任何人，他们用死亡证明了对汉廷的忠诚，然后贏得了大臣们的同情以及顺帝继位时的翻身，虽然家族权力不如以前，但后来还是出了一个皇后，大名鼎鼎的邓猛女寇淑相信，邓鷺兄弟死前最怨恨的人恐怕也包括邓绥，邓后牢牢掌权，让安帝快三十都没办法亲政，无疑加剧了他们兄弟的悲剧。

所以寇淑认为邓鷺兄弟不仅值得拉拢，也值得信任，说到底邓鷺是她的姑父，邓鷺之子邓凤和寇淑身上都有寇氏的血脉，邓鷺最亲的人是寇淑的姑母，是儿子邓凤，不是邓后，邓后下台，寇淑上台，有利於邓氏平安离场，也有利於邓凤的未来。

而只要邓鷺不站在邓后一边，邓后想乱来，难度自然更大，这才有今天的话，姑父你遇到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情，我帮你出面解决，你安心做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外戚，邓后能这样做吗？当然不可能，她若是想对付谁，反而需要邓鷺来背锅！

事实也確实如寇淑预料的一般，寇淑刚说完，邓鷺就立刻感激涕零，哪怕他並不完全相信寇淑所说，他心里也高兴，寇淑对他充满了善意，哪怕未来邓在寇后，也足够了！

邓后也是无比聪明的人，看到兄长的反应，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很明显寇淑已经意识到了她的忌惮，通过主动背锅的方式让邓氏放心，她自然有些百味交陈，但寇淑说主幼国危，大家需要团结，各自发挥所长，也说到了她的心里通过这两年的接触，邓后確定了一点，寇淑政治天分非常高，绝对有能力治国，而与自己內敛隱忍不同，寇淑个性更加张扬、刚烈、勇於治事，反正早就打算给她加担子，现在她主动提出来，

反而是好事。

几个人说开之后，邓绥想了想，拿出了一份奏章，这是弹劾一位大王侵夺民田宅，这位大王是明帝的孙子，也就是当今的叔伯辈，邓绥询问寇淑的建议，你不是要啃硬骨头吗？你就啃一啃吧！

寇淑接过来，看了看，摇摇头，“母亲，权贵夺人田宅，掠人妻女是常有之事，光武中兴以来，相关案例肯定不少，效仿处置即可。

真正可虑的奴婢，当今之世，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徒附万计，如邓寇者，更是十倍有余！”

邓绥看了一眼大兄，微微嘆了一口气，“如之奈何？”

既然要搞工业革命，人口的自由流动是必须的，寇淑对奴隶制度自然深恶痛绝，偏偏汉代奴婢格外多，等下户人口多达几百万之多，这意味著奴婢占据了国家人口的10%以上，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但又不能太冒头。

“孩儿以为，根本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但也有改善之法，一是重申光武诸般法律，严格执行，凡有杀伤奴婢者，必须严格处置，这是祖制，想来大臣们没有人会反对。

二是取消脱籍流亡有关罪名，无籍之人在某地居住一年以上者，只要服役一月，即可视为庶民，朝廷可在人口稀少，可开垦土地较多的荆扬等地为彼辈分配土地，编户齐民，如此一来，那等苛待奴婢之主家奴婢必然大量逃亡三是设置一个官民奴婢最长服役年龄和最高赎身金，並制定相应的契约，以契约作为凭据，朝廷也可乘机收取一笔契税。

而奴婢所生之子女，只要缴纳一笔比较少的钱给主家，就可以直接获得赦免，总不能一世为奴，代代为奴。

若是这一类的奴生子囊中无钱，朝廷可假之，但作为交换，这些奴生子需要为朝廷服役一段时间，服役之后，可在人口稀少，可开垦土地较多的荆扬等地分配土地，编户齐民！”

“淑儿想法倒是不错，只是难度不小，第一条倒是无妨，第二条、第三条恐怕不易！”

“母亲，孩儿也知道不容易，並没有指望立刻成功，可以做两件事，一是將奴婢分类，那等边疆异族奴婢可暂时不用管，不管是什么来路，都可以承认，而朝廷释放奴婢只局限於汉人奴婢，这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善待乃是应该的！

二是製造舆论，可先让洛阳各报连篇累瀆报导各种奴婢悲惨现象，同时让这些报纸把相应的后果以及各种处置方案陆续提出来，试探天下人的反应。

等到时机成熟，朝廷可宣布效仿白虎观会议，招天下有识之士討论，到时候肯定会有一些有利於朝廷希望的进步，这也是天下共识，不容易得罪天下豪富之家！”

邓绥听完，又惊又喜，寇淑这个方案已经非常成熟了，“大兄以为如何？”

“此法甚为妥当，想来会释放不少奴婢，臣以为日后碰到难为之事，都可以效仿皇后所提之法，吾等也轻鬆许多！”

寇淑笑著说道，“既然要多举行几次白虎观会议，那就要规范一些，比如这一类会议可以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和地址，要用母亲和陛下的名义召开，以提高档次。

与会之人也当代表天下，每一郡都要出一二人，人数较多的大郡可多一二人，必须是名望很高的在野之人，也必须担任过大汉的官吏，知道朝廷的运行，迁腐之人不適合与之討论国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