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终於学会了魔门合欢秘法，培育已久的果实，已到採摘的时候。

她似乎真的爱上了我，在魔门之中，最廉价的就是所谓的爱情。

但……

后面的字跡被涂抹得一片狼藉，但尤滴依然从中，辨认出更加残酷的信息。

尤滴是老师四十年人生中，所见到的绝妙炉鼎，能帮助他的心境和修为，都更上一层楼。

他不能急著享用这盘上天赐予的珍饈。

只有两人精神彻底契合，以情驭欲，水乳相融的那一刻，他才能占有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玉体，通过採补突入魔门所说的魔道极境。

而作为炉鼎的尤滴，將失去至少三十年的寿元，今后修为很难寸进，也没法修炼魔门的驻顏功法。被採补了本命阴元的她，会比一般的女子更快变得苍老，並在今后人生中体弱多病。

这还是考虑到尤滴是可汗最宠爱的公主，他如果直接將她採补而死，无法向可汗交代。

尤滴抹了抹眼泪，感觉世界轰然崩塌。

密柜被尤滴恢復原状，精心布置成没被任何人碰过的样子。

老师回来后，果然温柔地暗示，要和她踏出最后一步。

尤滴欣然应允。

两人赤袒相对，老师即將享用上苍赐下恩物时，尤滴用一柄短剑，刺进了老师的胸膛。

男人眼中露出惊愕的神情，又渐渐转作欣慰。

尤滴感觉到对方眼中有玄妙的心灵之光流动，传递到自己的灵台之中。

那是她需要在未来人生中，慢慢消化的精神传承。

她全部明白了。

这就是魔门中残忍的传承手段，师徒之间如同生死仇敌，或是师死，或是徒亡。

人非草木，当老师彻底代入自己，以推演情慾之道时，也將自己陷了进去。

他对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学生沦陷了。对尤滴了解越深，越沉迷於情海之中不能自拔，到最后，他已分不清楚这是真实还是虚幻。

这时候，老师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追不上恩师乔北溟，无法触及绝世魔君的领域。

他不够强大，所以在玩弄人心时，沦陷了自我，动了真情。

纵然採补了尤滴的身体，他破碎的道心，也不可能达到修行与智慧的魔道极境。

所以他把选择权力交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魔门中人除了自私自利，还有偏执和癲狂。

老师用生命践行了自己的癲狂偏执。

也告诉了尤滴，动情的代价。

你走上这条路，就要让自己內心比任何人都强大，一丝一毫的动摇，都会让你为山九仞，功亏一簣。

她拥抱著老师渐渐冰冷下去的尸体，亲吻他乾裂的嘴唇，哭得比上一次还要悲慟。

在擦拭老师身体的时候，她发现老师身上有蛊虫毒蛇撕咬的伤痕，这是魔门传承下来的炼心手段，当陷入两难抉择的时候，通过极致的痛苦来坚持自己的本心。

她的老师意识到自己的道心无可挽救，放弃了理想抱负，在痛苦之间选择了她。

尤滴知道，自己恐怕不再有机会流泪。

从今天起，她要带著老师的一切继续走下去。

许多年后，尤滴在大唐看见一个长得颇有老师神韵气质的少年人，与一位不如她美丽，却格外娇憨可爱的女孩子卿卿我我。

她没见过老师年轻时的样子，但知道，那时的模样会与少年更加相似。

心中如毒蛇撕咬一般难受，痛苦之下，她顷刻想杀了少年。

过於浓烈的杀意，令她自己都有些惶惧。

这意味著她可能尚未走出过去。

不够强大的人，无法实现自己的野心。

尤滴突然很好奇老师的少年时代是怎样的，如何成长为后来的样子。

她已没法知道了。

但尤滴確定一点——她不会再对任何男人真正动情。

到死为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