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猛烈的疫情下,有些队整队五十人一起死尽,大量的尸体无法分別安葬,只能集中点火,焚为灰烬。
短短十日內,瘟疫就带走了三千多条性命。侥倖染病不死的战士,很多也变得身体虚弱。
草军並非没遭过重大死伤,且不说王仙芝部战死三万余人的蘄州血战,此前黄巢军在宣州南陵败於雷帅高駢,阵没也有数千人。
摆明车马的刀枪剑戟,和未知的恐惧却不一样。
不畏战死沙场的勇士,也会在疫病蔓延中,因无常不知何时来袭的恐惧而精神衰弱。
城內没有爆发疫情,眼见此情此景,认为草贼是受了天谴,满城锣鼓喧天,到处演戏唱曲庆祝。
此消彼长,广州守军士气又提振起来。
义军当中,有人心怀悲愤,认为疫病本由广州居民倾倒粪尿入江而起,建议黄巢用拋石机將死鼠甚至人尸拋入城中,传播瘟疫。
黄巢拒绝了这一献策。
他认为疫病虽然造成一定损失,但己军仍有攻克广州的实力。
黄巢想取下广州作为长久经营的巢穴,就要爭取城內民心。破城之后,除诛杀一些招致汉人怨愤的胡商,不打算多作杀戮。
慈不掌兵,黄巢並非妇人之仁。
但他认为,若做一定恶行,必得获取相称好处。如果利小而恶大,甚至损人不利己,这种事情,就不应去做。
面对即將从粤江上游归来的李逸,黄巢也做出戒备。
哪怕岭南西道官军已经衰弱,必要提防仍不能少。
李逸的船队顺流而下,顺风升帆而行,檣帆旌旗林立,宛如巨鸟棲息水上。
斥候稟报,称敌舰数量比起离开广州时,有所增加。
李逸终究求到了些援军。
黄巢令柴存、王重隱二將別立营寨,为犄角之势,预备对李逸带来的援兵发起阻击。
尚让带兵为其后继。
从船上下来一群脸上涂画得绿绿的蛮兵,有些人身上还披著虎豹的皮毛。
按照草军一贯经验,蛮子纹涂得越,战力越不中用。岭南西道长期吃官粮的蛮兵,就很少在脸上涂东西。
这些蛮子下船之后,健步如飞。
步卒速度越快,意味著盔甲越轻。
隨后柴存和王重隱就发现,蛮子们像热刀子切酥酪一样,打穿他们的寨门,如白虹贯日衝杀进来。
他们怒吼著將身上的野兽毛皮扔在地上,露出火红色的头盔,犀牛皮製成的身甲,和黄铜打造的腿甲。
蛮人后方,一头头长著长鼻子和弯月状白牙的巨兽发力奔驰,向草军营寨发起凶猛的衝撞。
柴存和王重隱在己方的壕沟,被巨兽们直接踩平时,才意识到这些蛮兵是什么来路。
戴朱兜鍪,犀皮铜股排,歷险如飞。
这是云南南詔国精锐部队“罗苴子”的標誌。
巨兽则是深为大唐忌惮的南詔战象。
南詔,这个曾经被雷帅高駢重创的大唐宿敌。
这次与朝廷联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