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驻沪领事阿礼国对此倍感意外,以前他在沿海地区见到的都是纪律涣散,大烟抽到连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已经烂到根子里,压根没有军人样子的清军兵勇。
这些清朝官员口中的反贼,要比清政府的正规军士兵,看起来更像是合格的军人。
通过迎立两侧的北殿圣兵,阿礼国等人似乎理解了为什么这支名为天国天军的部队,有如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江南地区,并占领了沿途扬子江两岸几乎所有的大城市。
不多时,彭刚已经携北殿政要出现在汉阳门城门口,迎接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三国来访使团,及三国洋行的商业代表。
为了方便带货,彭刚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江宁云锦龙袍。
此云锦面料为洪杨等人攻陷江宁,从江宁织造局所获。
定鼎天京的洪秀全高兴之下给神天小家庭的兄弟每个人都赏了些制作龙袍。
彭刚也有幸分到了些云锦料子,遗憾的是料子不多,堪堪只够做一件用来撑门面的云锦龙袍。
以彭刚为首的北殿代表的精神面貌与阿礼国等人此前接触的清军官僚大不相同。
彭刚等人不卑不亢,大大方方,不避讳同他们进行直接接洽。
阿礼国隐约意识到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预想中腐朽自大怯懦的满清官僚,而是一支军容严整、充满草莽锐气的军队,以及一位气质截然不同、目光如电的年轻统治者。
外交场合素来以实力为尊,阿礼国理所当然地带着英吉利使团的代表,最先上前,依照“文明世界”的外交礼节,脱帽向彭刚致意。
出乎阿礼国意料的是,彭刚居然没有要求他们行跪拜礼。
不仅满清执着于跪拜礼,就连此前阿礼国专程到天京拜访的天王、东王他们,也态度十分坚决地要求英吉利使团向天王和东王跪拜行礼。
为此阿礼国和天京方面闹得不是很愉快。
或许这位北王,要比天国其他的王爷务实,更容易沟通交流,阿礼国心里这么想着。
“北王殿下,我怀着无比崇高的荣誉,以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女王维多利亚陛下特命全权使者的身份觐见。我无比荣幸地向殿下转达我国君主最诚挚的问候以及最热烈的友谊保证。”阿礼国用英语向彭刚致以问候。
阿礼国言毕,一旁的通事战战兢兢地上前,准备翻译。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在场的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西洋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彭刚微微颔首,瞥了一眼阿礼国身侧留着辫子的通事,用英语开口说道:“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的绅士们,我作为这片土地的主人,欢迎你们的到访。”
阿礼国说话的语速较快,老实说阿礼国的这句话彭刚没有完全听懂,只听清了一些主要的单词。
但这已经足够了,外交场合见面的第一句话,即使彭刚不会英语,也能猜得出对方说的是什么。
旋即,彭刚又用法语向法兰西驻沪领事敏体尼道了声你好。
彭刚的英语水平不低,至于法语,一句你好,已经占据了彭刚五分之一的法语词汇量。
法兰西驻沪领事敏体尼闻言嘴微微张开,手中的海狸皮礼帽差点掉在地上,幽蓝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困惑,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白手套,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反应过来后,敏体尼露出满意骄傲的神色。
此时的法语影响力要强于英语,尤其是在欧洲,法语是欧洲外交场合的官方用语。
沙俄的贵族甚至不屑于说俄语,视俄语为贱民使用的语言,耻于甚至干脆不会说俄语,以会说法语为荣。
克里米亚战争期间,贵族出身的俄军军官甚至出现过因不会讲俄语无法与俄军基层军官士兵直接沟通的奇葩景象。
彭刚用法语向他问好,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你好,但却极大地满足了敏体尼等法兰西使团成员的虚荣心,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纷纷对接下来的接洽充满了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