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丝们,看他的眼神已比看山还要畏惧,仿佛直视著魔神,便是苗月儿也面色苍白,似乎有些不適。
“这东西的胃中以肉食居多,但也有昆虫蔬果,所以是杂食性的。”陈阳说道:“我从它的胃里还找到一段没有消化完全的手臂,上头有著残留的粗布衣物,或许是哪个倒霉的山民所留。可见这山身形轮廓像是大號的巨猿,习性上却与狗熊更相似,且凶猛好斗。”
苗月儿不解,“好斗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陈阳拿起山的一颗犬齿,只见其大小如同匕首,虽然锋锐依旧,却也有著多处磨损痕跡,“从这些痕跡不难看出,这是一头积年的老山,这些牙齿上的痕跡除却进食留下的外,更多的还是因为爭斗。野兽与人不同,最为依靠的是锋锐爪牙,用得越多,损耗也就越厉害,所以野兽的年龄,大多可从爪牙的细节里判断。就算是精怪,也不例外。”
说著,陈阳有些可惜,“照这么看,整个林区里恐怕不只有一头山,只是不知其巢穴在哪。像这等危险的凶物,最好还是得犁庭扫穴,绝其种类·可惜山不讲究风水,
也不知道会在哪里藏身。”
“这好办。”苗月儿拍拍胸脯:“这山虽然被大卸八块了,但是血肉毛皮却都还在,只需让我的蛊虫闻一闻,说不定就能借著其气味追踪到巢穴所在。”
陈阳的耳目之敏锐自不必说,加上口技本就强於常人,严格意义上只有嘎觉略差一筹,闻言立即便来了精神。
“你那蛊虫不是还泡在三世涅膏的药罐子里么?”经苗月儿这么一说,陈阳想了起来,顺嘴问道;“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蜕变?”
“巧了。”苗月儿嬉笑著道:“恰好便是今日,这也是天意要让小金子为咱们立下一功。”
她来到行李处,取出个红漆罐,只见其表面镶嵌有金银玛瑙以及玉石等物,每一块都有著鸽卵大小、且成色极好。如此器具自然价值不菲,同时又有明显的异域风情,装潢纹路皆与中土有所差別,仔细看去,可发现某种蝌蚪般的文字在外壁上刻有大段经文咒语。
陈阳瞧了一眼,认出其乃梵文,至於具体意思,还是得依靠重瞳珠来解读。
炫耀般地將药罐举起,苗月儿笑著道:“这是我去青塘的时候,从一伙蛮横的贵人手里拿来的东西,是用红松木製作的,据说还被甘露寺的大和尚开过光,本来是那群人用来盛酥油的器皿,眼下就被我用来装药油,炼製蛊虫了。小金子眼下就一直呆在这里面。”
苗月儿轻轻地將罐盖轻轻揭开一条缝隙,內中蕴含的奇异灵光隨之流露出来,伴隨著一股浓郁而奇特的香味,树上探头探脑的几只丝被这味道吸引,情不自禁地多吸了几口,就如同喝醉般地双脚一软,从冷杉上滑落下来,摔在地上也不觉得疼,反而兴奋地手舞足蹈,靛蓝色的面庞隱隱泛红,像是喝醉了酒。
“哎呀!”苗月儿低估了三世涅膏的效用,赶忙將漆器再度盖好:“差点忘了这玩意的药效还未尽散,险些出事。”
陈阳早早地將气息屏住,顺手还捏住了鼻子:“照理来说,蛊虫应该已將这药膏之中的精华尽数吸收才是,可这香味为何还如此浓郁,是不是——”
他有心质疑苗月儿的炼製手法,又不愿说得太过直接,苗月儿也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脸颊顿时如金鱼般鼓了起来:“三世涅膏的药效已经稀释许多了,你是没见到,当时我配药的时候,仅仅是散出了些香味,结果那牧民连带著家中的全部牛羊一起昏睡了三天三夜。”
“是么?我当时中了大曼陀罗的粉,差不多也是昏昏沉沉了这么久的时间。”陈阳说道:“这么看,应该是没出错了,说来蛊虫怎么半天没个动静?”
为避免启封时的影响,等陈阳施法將红漆罐四周的风定住后,苗月儿这才將其完全打开,只见罐內是一种琥珀色的药油,底部中心处沉没有小指长短的一个虫茧,隱隱约约可见其中的活物正在挣扎颤抖,將要破壳而出。
“三世涅膏的名字,来源於佛门,其中又分横三世佛与竖三世佛,囊括东方、中央、西方,过去、古今、未来,而释迦牟尼佛则同为横三世佛与竖三世佛的中心。涅,
也即圆寂、解脱、超脱生死,也就是说三世诸佛都无法躲过此药。”
苗月儿小声地道:“所以这三世涅膏乃是青塘密宗最为厉害的药物,以此为蛊虫一转的根基,炼製而出的便是涅蛊,此蛊若是炼成,便可令中蛊者陷入非生非死的迷幻之境,生死存亡只在蛊虫所有者的一念之间。”
说到这,苗月儿的语气有些兴奋,巴掌大的小脸也露出激动之色:“看,它就要出来了!”
陈阳低头看去,只见药油底部的虫茧处,已在內中蜕变蛊虫的挣扎下出现了一道明显裂痕,小巧的虫翼正从里头探出、缓缓展开。
多日不见这蛊虫,陈阳发觉它蜕变后,个头已从之前蚊子苍蝇般的大小,变为了如今蝴蝶般的大小,虫翼分为大小两对,散发出金、银、琉璃、碟、玛瑙、珍珠、玫瑰等七宝之光泽,望之令人炫目。
“还真是毛毛虫变蝴蝶,涅蛊的卖相比之前那金蛊要强上许多啊。”
听得陈阳的夸讚,苗月儿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是自然,这一转涅繁蛊可是了我不少心血,光是搜集材料就至少用去了四五年,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了这入道之基,今后天下大可去得。”
苗月儿先前已將龙血丹磨碎成了细小丹屑,此刻对著从药罐內爬出,正攀在边沿舒展身体的涅蛊微微撒了一把下去,立即便被其吸收,七彩蝴蝶般的身躯焕发出的灵光,因此越来越鲜活。
对於七彩的涅蛊,小金子这名字就显得不大符合实际,但苗月儿早已叫得习惯,如今也並不打算更改。
她从地上拿起山的一根毛髮,对涅蛊说道:“小金子,你感受一下,远一些的地方有与这东西相类似的气息么?”
涅聚蛊以头上的一对触角隔空朝看毛髮点了几下,隨即张开翅膀,围看苗月儿盘旋几圈,洒下如梦幻般的七彩鳞粉,翩翩起舞的样子极有灵性,比初见时强上许多。
“师兄。”蛊虫成功一转所带来的成就感,令苗月儿极为开心地笑道:“小金子能识別出这山的特殊味道,它愿意引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