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是在压制那尊玄溟像,实际对抗的却是位於其后的整座天宫,乃至於天宫所依託的关中龙脉,想要凭一己之力將其撼动,无异於撼树。
“我知道。”徐弘远催促道:“所以师父的意思是,让你对他使用清虚神眼。”
“原来如此。”
赵岳顿时明白过来,双眼一亮,立即依言照做,以双手於眼前交叉后猛地张开,眉间现出一道竖目般的光辉,所散发出的神光於瞬息间落在了不远处的陈阳身上·
清虚神眼的效果,是將法术还原至灵气的姿態,受这瞳光照射后,陈阳也就不好动用法力。但与之相对的,玄溟像施加於他身上的影响,自然也就消散於无形。
失去法力,陈阳还是个有手有脚、身手利落的搬山道人,而那玄溟像若是无法奈何他,不过只是一块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隨著瞳光的照射,陈阳颤抖的身形重又恢復了正常。
脱离困境后,他並未急著立即退回,反而深吸一口气,自袖中取出藏龙剑,趁著瞳光还在身上,三步並作两步跨到玄溟像前方,挺剑直刺,精准地透过甲片间的缝隙,贯穿了其內如心臟般鼓动著汞液的装置,藉此出了口恶气。
玄溟像浑身剧震间,身上发出的动静从此停止,重归於寂静。
申片开合,正是为了利於释放力量,却也因此使得这玄溟像本体上的防护出现了破绽,令陈阳有机可乘。
至於那环绕其全身的水流,正是將其法力放出时的体现。而玄溟像本身,即是调控这整个天宫大阵的开关。其所镇之水不仅是青冥莲池,更有天宫外围汞河,乃至於令所有巨岩得以漂浮於空中的“无形之水”。
这等巧妙思维,不知融匯了多少人的心血,即便放到如今也不显得过时。
被藏龙剑洞穿要害后,低垂著的龟首尚未有什么明显反应,高高昂起的蛇首却露出了惊怒之色,在齿轮转动声中,做出想要攻击陈阳的姿態,却因那泵动液汞的心臟受到破坏,致使力量无法鼓动至全身,因此有心无力,根本派不上用场。
陈阳单手一挥,几道寒芒闪过,镇魂钉已呈“品”字形,钉在了蛇首之上。
蛇首的目光隨即变得涣散,头颅內暗藏的丹丸也因受创而黯淡无光,整座玄溟像的灵性,似乎因此而大减。
“果然,残魂就藏匿在这玄溟的蛇首之內。”
以祖龙后期屡遭背叛,从而变得谨慎小心而又多疑的性格,显然不会將事关死后大计的陵墓交由他人掌控。因此,分割灵魂,將意识混杂在主导阵势的各个枢纽处,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反过来讲,但凡有其残魂所在,必定是影响整个天宫的重器。通过这座可以不断自行修、成长的大阵,令魂魄得以藉机壮大,直至完成蜕变后重生归来。
计划是好的,只是执行起来有太多紕漏,到最后却变了味道。不通修行之法,只顾著吞吐灵气,反倒令其与期望的成长方向背道而驰,与那些沉眠在深山老林的上古巨兽那般,陷入困境。
玄溟像在陈阳剑下停止了动作后,那股於冥冥之间影响著周边的力量也隨之消散,
鲁矩手中的那一只罗盘,如风车般旋转的指针也终於渐渐停下。
合力渡过了难关,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鲁矩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之后,面色猛地一变:“不好!这里要塌!”
话音未落,比先前更加猛烈的震动就从眾人脚下传来,不仅令人站立不稳,更生出了清晰可见的无数裂痕不断朝外蔓延。
处处都能听见清楚的开裂声,伴隨著头顶大量灰尘的落下,上方穹顶成功地被开了个天窗,从中可见如天空般包裹著整个祖龙陵的汞河,已经有大大小小的涡旋遍布其中,如雨滴一般的汞液不断落下,將屋脊、瓦当腐蚀出无数坑洞。
“.看来这东西停转不得,虽然方才我是负气出手,但並没忘了分寸,你们不必慌张。”
陈阳立即將藏龙剑抽出,疾速退回至眾人身边,“要不然,这地方就要彻底塌了“
以那汞河含量之大,怕是能將此处的一切都泡在汞液之中。那些巨岩落下后,建立在其上的宫殿也要跟著粉身碎骨。”
没了藏龙剑的干扰后,玄溟像得以重新运转起来,只是却如同老牛拉破车般,时不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方才陈阳那一剑造成的创伤,自是不可能这般轻易就消弹於无形,毕竟机械造物虽然坚固,却不像血肉之躯可以自我恢復。
眼下陈阳只是暂时中止了继续崩坏的势头,若是將其放在一边不管,迟早,这恢弘建筑的一切都將被深埋於地下。
“这天宫大阵如今只能勉强运行·除却这影响悬浮之势的玄溟像外,因为龙雀被毁,那些铜俑也失去了控制。若出了什么差池,影响总是不好。”陈阳说道:“依我看,
这恐怕还需矩子出手,將这些枢纽修一番,也製作出些替代之物,好將这天宫纳於管束之下。”
“道兄放心,在下必定尽心竭力。”
鲁矩对此欣然应允,他本就对天宫的一切深感好奇,如今正有深入研究的机会,自是不会错过。
这一通大闹,除却得到了几样灵物外,最重要的便是收穫了海外三仙岛的消息。
现如今,剔除了残魂的干扰,天宫及其大阵已接近是个无主之物,只是陈阳一行毕竟人少,想要將其完全掌控也不现实。唯有捉大放小,先將这核心地带纳入控制。即便如此,对於搬山派及墨家而言,若能成功掌控这座天宫,在力量上无疑是一次巨大的飞跃。
陈阳心道,探访了这许久,总算是基本达成了目的,至於这天宫之內的其他秘密,日后再慢慢探索也不迟眼下,还是回到地面修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