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並没有忘记,那一株参天神树是直接自海中生长出来的,换言之,他们如今头顶上方正是海底,厚重的岩石与深植其中的树根一起,构成了这三座仙山的根基。表面上,三座岛屿看似互不隶属,实际地脉却在海中相连,岛屿的本质正是探出海面的三个山头,因此用仙山来称谓倒也正確。
“这岩石层的上方也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的確坚固。”陈阳想著,“而那神树却能將根扎入这等厚重的岩石里头,肆意生长,也实在难以想像能拥有这般伟力的上古神物,当今之世,只怕是绝无仅有。”
即便是以陈某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如今也难免生出了些许敬畏。倒也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是確实因面前的上古神树而受到震撼。
根须越是匯聚,光芒越是厚重,即便有著雾气相隔,依旧令人感到刺眼,不得不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陈阳则適时地將墨镜取出戴上,得以不受影响,然后发现前方水路已经到了尽头,远端则是一副极为壮观的情景。
无数金色根须堆叠在一起,仿若有千百重,层层叠叠、形成一座宏伟的山脉,而船只下方的河水则是自根须间的缝隙间流出,而靠近根系中心的水面位置,还点缀著些许浮萍,靠近一看,才发现是一朵朵盛开的莲,形状、瓣都与曾经见过的碧海青冥莲相似,唯独只在顏色上有些许区別还来不及上前,一道道炽热便迎面扑来,滚滚热浪直衝得人头脑发涨。
“这可真是咄咄怪事—“
徐弘远放下船桨,用手试探了一下水面温度,就算做了准备,也被烫得下意识往后一缩,继而疑惑地道:“神树附近为什么如此炎热,就连下方河水好像都快被煮沸了———“
“大约是因为那神树聚拢了太多灵气,才致使周边跟著发热。”陈阳在旁解释道:“就像人在调息时,身体也会隨之散发热气,这正是气机强大的表现。”
即便是没有通窍的凡夫俗子,通过这惊人的热量,也能间接感受到面前神树的可怕,若是修为弱上一些,恐怕根本没有资格靠前。
想来,古人也是因为曾见识过这神树散发的惊人热量,才会因此认为有十个太阳就居住在这神树之上。
虽然夸张了些,但也形象地表现出了扶桑神树的炽热,使得普通人根本无从靠近。
“.—-我们的船,只能到这里了。”塔卡朝著面前的树根磕了几个响头,继而起身认真地道:“..—继续向前的话,会支撑不住的。”
毕竟这船只是以海岛特有的黄芯桑木製成,即便材质坚固,但在极端环境下依旧显得脆弱。目前也只有鲁矩带来的革囊无惧高温,所以陈阳等人便只有將行李堆放在小船上,泊在远处,接著所有人一同上了革囊,朝著那座恢弘而炽热的“火山”逼近。
渐渐地,周边水面开始有气泡咕嘟咕嘟地朝著上方冒出,这给此刻陈阳等人的感觉,就像是正置身於一口盛著滚烫汤料的大锅里头,他们几人则是汤锅里用来涮烫的材料。若非革囊所用的材料足够结实,只怕撑不了多久就要被煮得稀烂。
修为低些的人早已是汗如雨下,徐弘远手中掐著避火诀,早已是满头大汗,“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也太热了———.如此下去,只怕———”
因为气泡不断地上浮,致使水面也变得不再平稳,发生了一阵明显的顛簸起伏,而热量更是透过革囊继续传递,堪称水深火热。
“.—没什么好办法,也只有咬牙坚持了。”陈阳从袖中取出一沓符纸,分发给眾人:“你们將这玩意贴在身上,多少能有些用,可以坚持到我们回来。”
说完,他又看向鲁矩、苗月儿:“这里属我们三人修为最高,我看,不如我们几人先靠过去,
先想些法子將这周边的热力降下来,否则无法停留在附近,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无从开展。”
二人自是满口答应。
於是陈阳、苗月儿各自驾起遁光,而鲁矩则將身后的背包展开为一对飞翼,扑扇著翅膀也自后方跟上。
剩下的这点距离在遁光之下,转瞬即到,陈阳来到这火山般的根丛前方,感受到其散发的惊人热量,一时间找不到落脚点,又不好接著靠近,只有以遁光绕著根丛盘旋,以寻找切入点。
这根丛实在庞大,以至於围著其转圈都要费不少时间,而很快,陈阳便借著重瞳法眼,发现原来这神树所发的热量也有差別,越在下方的位置越是炎热,甚至於在水中也清晰地散发著耀眼光芒。
“.—显然,这神树所吸的灵气来自地脉深处。”
陈阳对其余二人道:“想要让周边凉下来,便要设法断开神木与地脉的联繫—-我看,咱们不如就来个釜底抽薪·你们看见了水里的那几道亮光了没?它们就是主要的几道树根,关键便在这上头。”
“瞧见了。”苗月儿点点头,“看得十分清楚可是师兄,这东西十分坚韧、又极其粗硕,
只怕费尽法力,也不能斩断多少如此一来,恐怕难以起到什么效果。”
这话倒也不算妄自菲薄,对於个人的实力,自然是个人自己最为清楚。苗月儿並不擅长於杀伐之术,所会的也大多是些配药、制蛊以及幻术方面的手段,陈阳平日里所授的雷法,已经是她威能最大的招式,就这也没有將功夫练到家。
她心想,自己用出全力,大约也能以龙虎神雷击断其中一道根须,但也只是仅此一道罢了。那神树的根须既有精金玄铁般的坚硬,又有著极强韧性,实在不好下手。
而矩子修为虽高,用的却是墨家的机巧之术,在守阵对敌方面或许擅长,可在搞破坏上,恐怕还不如自己。这样一来,担子就要全压在师兄身上,他如今身体又那样子,也不知吃不吃得消。
看出了苗月儿的担忧,陈阳则道:“你无需担忧,我自有办法我方才所说,並不是將那神木之根斩断,此物乃上古神木,一直绵延至今,老天尚且奈何不得,自然並非你我现在能应对的。
我所指的釜底抽薪,动的其实不是根———”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是更下方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