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我们也……连一个长命水。”
也许这样，我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
我——好卑鄙。
没错，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他一怔，继而轻笑出声，动听至极，“傻，別闹，我没告诉过你，现在和你讲吧——这些东西是每个新生命，只能用一次，所以——”
只能用一次么……
“这天道秩序，漏洞並不甚多，最大的漏洞就是千年一轮迴，但很快也要改了。”
“別多想，”他解释完后看著我的眼睛道：“我会保护好自己，再也不会叫你这般难过。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没有人……可以再把我们分开。”
“除非有一天，你说你不要我了。”
“毕竟，我们现在……不是冥婚夫妻了，方才，我就是在想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夫妻该——”
“不！你就是我的鬼夫！丈夫！这一点，无法更改！”
我打断他，我真是神经病了，爱疯了吧，居然疑神疑鬼了！
“是是是，傻女人，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嗯！”
……
水足饭饱，我依然还觉得心里很……迷茫。
我知道他是拥有了完整记忆的天魂。
然后，我心底总觉得没谱。
若是按照顾笙澜的事情来看。
命魂，一直在主导天魂，毕竟他几乎是完整的命魂——
那么，他买房子的时候，对我就已经……
那顾清澜呢？
我看著顾清澜在电脑前坐著，姿势就没动过。
其实，用道术把身上的尘埃拂去，终究比不上洗澡舒服。从卫生间走出来，我拿著毛巾细细的擦著头髮上的水，走到了床上，我盘腿看著顾清澜被电脑屏幕照的有些发白的脸颊，不知道该怎么……
和他开口。
从海底出来，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
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他说过，要带著我回到过去，我依然信他，对，我依然信他！就在我对著他的背影发呆时，突然间我家门被撞开了！
发出一声巨大声响——
而顾清澜几乎是瞬间就到我面前，挡在我前面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底一股暖意。
他……他是在乎我的。
来人——竟是灵女！
灵女依然一身道袍，但再无傲然，只满脸怒色，她手持著那把曾在我肚里乱搅的曲剑，表情狰狞无比——
“你们终於回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我没有理她，从钟逸夫口中，我知道——
她不过是我不受控制的天魂。
我只是看著顾清澜，仔细的观察他的眼——
好在，他眼中只有冷漠和距离罢了。
该死，我到底在怀疑什么啊……
我真的很討厌自己这样乱想！
“我要杀了你们！顾笙澜负我！顾清晨你也负了我！你们別想好，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了你们！哈哈哈哈——”
我看著她拿著剑，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被顾清澜轻而易举的定住，对顾清澜道：“大人，她疯了。”顾清澜頷首，微微蹙眉后，突然对我道——
“是的，她是疯了。你知道，她手中的剑要怎么才能……得到吗？”继而，他不等我回答，自己就解释道——
“那把剑，需要万人精血，你睡著时，她就在做这件事。”
“顾清晨根本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变成人尽可夫的女人，他最后，也不爱她了。所以，她才疯了。”
“而那天，顾清晨出来时，的確是想带你走……”
剎那间，我的震惊无以復加。
原来我睡著时候，灵女……做了那样噁心的事情！
但那是我的身体啊！
瞬间我觉得有些难以接受，顾清澜似乎也不想说。只是拍著我的肩膀道：“其实，那已经不是你的身体了，你不要多想。”
“我不告诉你，也是因此。”
“顾清晨临死前说，自己做错那么多，最后为你灰飞烟灭希望——希望千年之前，大家重新来过，你別怨他。”
“他也一定不会再错了。”
我看著顾清澜，他眼中一片坦诚，“有些事情，很想瞒著你，可是……”
“不要说了。”
我抱住他，恨自己的多疑，我家大人，就算是天下都骗我，他也不会，我怎么就傻了！那边，灵女一口血喷出，她——
强行衝破了禁錮——
“万人又如何！我就要她死！她不过是我转世的命魂，她有什么资格和我抢！我要杀了她……”她愤怒叫著，拿著剑衝过来，又被顾清澜定住。
看她被定住瞬间狰狞的表情，我突然间心生悲凉。
倒不是可怜她，而是可悲我们的命运！
想起那时候她说我是个愚蠢又可悲的东西，到底……又是谁可悲谁愚蠢？
如今龙死，下了地狱。
只差龙心，捏碎龙心后，大家就都回到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局面，她还来做什么？
她又一次衝破禁錮，几乎是眨眼就到面前……顾笙澜说的没错，我没有管好我的天魂，就是我的错，“你自行墮落，痛苦不堪，倒不如散了吧……”
我抬起手——
灵女，几乎是在瞬间就消失了，没有任何痛苦，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灰飞烟灭！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是顾清澜没想我出手这么迅速，他还未来得及阻止，我的手就已经挥了出去的，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迅速的了结了她。
千修，白厄，我给你们报仇了，我在心中说著，把那有些发抖的手，缓缓放下。
我实在是——
不想看到她继续错下去，也不想看她糟践身体。
总归要回到过去，打破契约。
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那把剑掉落在地上，顾清澜在我旁侧，震惊的表情很是精彩。许久，他才反应过来——
“钟离。你……”
他看著我，眼中有些陌生，我看著那把剑，其实，我也觉得自己衝动了。
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著，她这么疯疯癲癲，倒不如散了，大家千年之前，再来一次好了……
“嗯——怎么了？”我看著顾清澜，目光莹莹，他却別开脸，看著灵女消失的地方，看著那把剑，然后又回头看我——
“你知不知道，她……她现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啊，可千年之前，她不是还活著吗？”我只不过是剷除了在这里的威胁罢了，我没觉得我做错什么。
可我看著顾清澜诧异的眼神，心里……很难受。
我道：“我只是给她解脱，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看著我，许久，许久，看得我心里发毛。
然后，他就那样鬆开了抱著我的手，“也许是对的吧，但是——钟离，你知不知道，你变了。”我看著鬆开我，並站起来捡起剑的他。
他就这样，拿著那把剑，走了……
“顾清澜。”
我喊著他，可他没有回头。
我也无法追过去，我变了？我哪儿变了？我不过是——亲手解决了我自己的天魂。
“从前的你，杀一个人会哭上半天，没有这么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
他竟然——
这么说我！
从前——哪一个从前！是前世，还是今生！
是莫家？还是——
我竟，吃起了自己前世的醋来了！
他走了。
我在床上独坐到天亮，顾清澜也没回来。没有冥婚契约的心灵感应，我和他就仿佛是两个陌生人，再也感觉不到彼此！
可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到底哪儿错了？
他凭什么说我心狠手辣？想到他那时候说话的冷漠表情，他为什么就不说——
灵女杀死白厄和千修，搅的我肠子尽断是心狠手辣！
我在原地等著他，可他一直没回来。
一直没有……
我不敢走，我就在这里等著他，回来找我。
我也想著他是否就在门口，可我跨不出那一步。
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我在努力，我真的也会累——
阳光洒满我的床尾时，他还没回来。
我突然间就笑了，笑得有些苍凉——
也许，山盟海誓，不过如此。
但是——
我还是要去找他。
真是討厌这样的自己，却也……无可奈何的认了命。
深吸一口气，我走到床尾，闭著眼睛，晒著太阳。
果然，幸福不是那么容易的。
幸福的都是童话，这才是现实。
“你……”
就在我准备起身时，突然间心口传来顾笙澜的声音，“在心痛什么。”
我的心，在痛吗？
我以为它已经痛的麻木了！
不对，若是从前我大概不会去想这个——
但现在，我迅速反应过来，是顾笙澜，他替我承受著痛！
那桃小巷子里，他的脸是那样煞白。
那种……肝肠寸断的痛，他全替我受了啊！
猛然间，我顿悟过来——
既然大家都这么痛苦的挣扎，倒不如……
早点打破契约，重新来过。
“顾笙澜，你知道龙心在哪吗，你能算出来吗。”
我问完之后，觉得自己太唐突了，他凭什么告诉我？
的確，我变了——
我再也不是……当初的钟离了。
那边，顾笙澜沉寂许久，他没有给我回答。
我低下头，看著阳光打下的阴影，也许有阳光就有阴影吧……
可若能一直活在童话里，谁愿意变坏？
我愿一直当蠢离，一直没心没肺，只需要温饱就好。
我也希望，有个人一直把我放在手心，如若莫远。
如若从前没有心计的清晨。
如若大人。
可事实是，我必须坚强，莫远死了，清晨变了，大人散了——我一直觉得我很努力，努力寻找著我自己的幸福。
但怎么突然间，大家就都变了呢，变得面目全非了……
“算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时，却听心口又传来顾笙澜的声音——
“我可以算出，但有距离限制。”
“若他在我十尺之內，我就能——抓住他。”
心中，瞬间亮堂堂——
“好啊！那我们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吧！”
那边，顾笙澜似乎在犹豫，还是道：“你的痛，都是我来承受，你別乱心痛，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痛十倍——”
到现在，我要是还会再相信他的话，我就真是傻子了。
我从床上站起来，对著太阳伸了个懒腰，然后笑著道：“知道了。”
“顾笙澜，你不是问我我为什么心痛吗？我告诉你。因为——”
“我把灵女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