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我会在追捕犯罪分子的路上,与这位大名鼎鼎的关望星师傅相遇。
“时光阴。”我立刻带上笑容,主动伸出手。
他微微侧颈。这个谨慎的姿势让他双眼的余光同时可以兼顾身后的我,郑弈,还有束手就擒的犯罪分子。
他精雕细琢的五官,凌厉逼人的眼睛,狭细如刀。里面不仅有帅气,更有阅歷。並且,他似乎並不是单独一人。他是俯瞰內蒙草原的万鹰之神,也是镇守千万座青海神山的雪狼之王,他曾经坐在黑豹背上巡逻新疆,也牵著藏獒伙伴威震西藏。或屹立的界碑,或蒙尘的歷史,又与海峡遥遥相望,他,或者说“他们”,走遍大江南北的足跡,在他转身这一刻,在我眼前,都无比具象。
浓雾衬托著关望星的脸庞很白,很年轻,甚至一丝皱纹也没有。我感到震惊,他这副仪表堂堂的模样,跟“上世纪的老警察”这句描述完全不沾边。要么他是定期整容保养,要么他和我师傅齐朝暮一样,三四十岁就肩挽警旗,平步青云。
我终於理解郑弈为什么说他师傅更像一个小哥哥,而不是小叔叔了。
幸好,这位关师傅並非不懂人情。他在我伸手的一瞬间,也同步握紧我的手,蜻蜓点水般摇了摇。他的手心非常暖和。
“关望星。”他自报了家门,又像查户口一样问我,“你是西海刑侦支队长,3.13跨国走私文物专案副组长,时光阴,是吧?我认得你。”
我露出一个惊讶的笑容。哪有人初次见面会称呼得这么严谨?大多数人只会简单称呼我“时领导”,就连西海专案的熟人,也只叫我一声“时队长”。但关望星,他绝对是唯一一个完完整整叫全我所有头衔的人!
“您说话真有意思。我们之前见过面吗?我可能忘记了。”我笑著拿出一副手銬,从他手里接过盗墓分子。
“我没见过你本人。但我跟你齐师傅是老朋友,他经常跟我分享你的事情。”关望星让开一步,方便我给盗墓分子上銬。
“经常给您......分享我?”我有些惊讶,感觉自己真像齐师傅一手带大的孩子,刚在幼儿园学会了走路,就被家长分享到朋友圈炫耀一番。
“老齐说,你挺可爱一小孩,就是疑心太重,办事太小心谨慎。”关望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老齐还说,你总是怀疑办公室的订书针是世界上最大的间谍组织,因为它们有机会偷看每一份机密文件......”
“这都是他告诉您的?这么离谱的笑话您也信?”我皱眉。
“老齐还说你平常休息不好,睡眠浅,每夜都要醒来三四次,特別警觉。专门嘱咐我给你安排个安静点的酒店。”关望星看看我的眼底下面的淡淡青紫,说,“看来不假。”
“等等,我休息不好这事,齐朝暮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半夜藏我房樑上看我睡觉?”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平常住的宿舍明明是一间单人套房啊。
“放心,”关望星拍拍我的肩膀,说,“老齐他性取向很正常。而且他一直拿你当孙子养。”
我脚下一趔趄。齐朝暮又到处造谣,占我辈分便宜!
“行。那您就是关领导吧?我也听我齐师傅说了,他有事回京,所以上面请您来指导我办专案,麻烦您了。”我回过神,简单聊聊案子,“我昨天刚从西海赶到吴省吴州,又跑来东山,还没来得及去找您呢。”
“你为什么要来吴州?”关望星问。
“东山博物馆的1號青铜卣被盗,我昨天跟郑弈一起飞到吴州紧急参会。而且东山市局也收到一封匿名威胁信,难以破译,也不能线上发送,我顺便亲自来看看。”我回答。
“你们又为什么要来东山?”关望星又问。
“那封威胁信里说,让我三天內找到当年盗掘1號卣的山墓,並从墓里拿到一整套战国六博玉棋子,去交换他们手里的1號卣和郑弈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