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功夫计较他的偏执,只是在心里快速权衡利弊:鱼羡山的话虽然不可全信,但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没想到,鱼羡山忽然抬手,冰凉指尖抚上我侧脸。语气轻佻:“嚇到了?”
他指腹的薄茧蹭过我的脸颊。很粗糙。那是常年把玩金石玉器留下的印记。那陌生的触感让我瞬间愣住。我皮肤很敏感,很排斥跟其他人有亲密接触,更不用说他这么轻佻的举动,简直令人作呕。
从来没人敢对我这么动手动脚!
我受惊,猛地后撤半步,后腰撞上红木围栏。雕稜角硌得生疼,却不及脸上灼烧般的耻辱来得刺痛。我用力擦了擦脸,试图抹去那噁心的触感,但它就好像火辣辣烙印在我的皮肤上。
“注意你的举止!”我出离愤怒。
但鱼羡山像在看小孩子发脾气胡闹,毫不在意我的警告:“欸,我也听说了专案的事情,警官您最近辛苦了......不过,您应该也閒了吧?”
他竟笑出声,腕间一串金丝佛珠隨之撞出清脆声响:“您下周二夜晚应该也没有公务缠身。那,我就在十二楼恭候您。”
他后退半步隱入阴影,西装下摆扫过红木连廊的扶手:“还有,您记得穿便装过来——您的警徽太亮,恐怕会惊了那些阴沟里的小老鼠。”
我攥著邀请函的指节发白,纹路在我的掌心里染上深深的红痕。
鱼羡山,他竟然还知道我被调离专案的事情?这件事刚刚发生不久,內部消息还未传开,他怎么会知道!
“鱼先生消息倒是灵通。”我讥道。
鱼羡山不以为意,反倒是轻轻嘆了口气:“投桃报李,我也告诉您一个绝密消息——这件青铜卣,星期二还会再次拍卖。如果我有幸能把它拍下来,可以直接送给您。”
我摩挲邀请函的手指忽然一顿。指尖触到边角处凸起的暗纹——那是用金丝掐出的双鷺缠枝纹样,与照片中青铜卣上的雕如出一辙。
“你......送给我?”我颇为惊讶。这样一件无比珍贵的国宝级古董,这样一桩特大专案涉案文物,他倒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说送就送人了!
“你知不知道,这种级別的文物买卖是犯法的?”我恼火道,“你——”
“只要您愿意赏脸来见我,您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考虑。”鱼羡山静静地看著我的眼睛。
他说话这么真诚,倒显得我有些不厚道了。我压下怒火,心中暗自思忖,鱼羡山今天的態度確实奇怪。第一,他敢把青铜卣的事情告诉我;第二,他敢明目张胆送我青铜卣;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顶楼拍卖会竟然敢公开买卖青铜卣!这里是西海,又不是境外,简直不把我们警方放在眼里!第四,再往它的背后想想......那可就太深了。我再也不想被人当枪使。
纷乱如麻的思绪里,我纠结著措辞,最终,艰难蹦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冒这么大危险,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他鱼羡山到底图什么?
鱼羡山笑了笑,语气轻鬆:
“我喜欢你。所以送你个小礼物,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