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军队贪腐的事情比孙鸣多想像中还要厉害,几乎在每支军队里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吃空餉、甚至还有剋扣军餉的。虚报军费开支、虚增城防费用。
更令孙鸣多气愤的是,居然还有的將军利用职权大肆经商敛財。熟知那段歷史的他,了解在北宋中期军队经商之风盛行。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军队將军和地方掌握大量土地的巨富、官僚阶层相互勾结。
命令士兵去给他们种地、收割。不但荒废了正常的军事训练,还惹得士兵们怨声载道。
士兵们不但要下地干农活,还经常被剋扣军餉。有时候欠餉几个月甚至半年多,而这些军队的將军们却各个都成为大富翁。
最令人髮指的事江淮、荆湖、川蜀等地,实际的兵力仅有兵籍上的半数,意味著五成的兵餉都进入了將帅的腰包。
兵员缺额严重:北宋自仁宗朝始,禁军“吃空餉”现象日渐增多,各指挥编制不满员的情况相当普遍,马军一指挥仅数十骑,步军不满一二百,虚籍委实不少。
到了徽宗崇寧、大观以后,兵弊日滋,士兵逃亡隱匿尤其严重,统兵者藉此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吃空餉”愈演愈烈。
许多军营成了杂乱不堪的商业区,军官则成了包工头,一些將领甚至还与黑恶势力勾结参与非法经营,通过各种经营活动敛財,导致军备废弛、腐败丛生。
新的將帅到任之后,往往逼迫士卒从事回图贸易,回图经营利润大多数都被將帅中饱私囊。
虚报军费开支:在军费开支上做手脚,夸大实际费用,然后將多报的部分据为己有。宗泽和户部尚书徐处仁实行“打算法”审查军费开支时,也发现了一大批將领存在此类问题。
孙鸣多知道北宋常备军数量庞大,正常军费开支已占国家財政的大部分,他现在不停地惩治、抄没贪腐官员的家產、財產。
但是,即使那样,他也觉得银子总是不够。整个皇宫大內的用度都已经消减到原来的三成了,所有的银子都贴补到军队。
孙鸣多非常清楚,长久这样,军队战斗力会被严重削弱。足额的兵员是確保军队战斗力的重要保证,“吃空餉”普遍存在导致实际兵员不足,直接影响到北宋军事防御与国家安全。
同时,贪污腐败导致军法鬆弛、军纪败坏,极大地挫败了军士的积极性,造成军队人心不稳、战斗力急剧下降。
“吃空餉”及贪污行为滋长了军队乃至整个社会的贪腐之风,在物质利益诱惑下,统兵者以敛財瀆货为能事,成为损害北宋军政的腐蚀剂,加速了北宋的衰亡。
忧心忡忡的孙鸣多几日无法安睡,他要想出来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在不造成多大的影响的前提下,改变这样弊端。
他双脚搭在御案上,不停地摇著脑袋。不能像对地方的贪腐官员那样一批一批地杀头,惹急了,这些掌握兵权的將帅们整出个兵变来,那可就玩大发了。
睿思殿內,烛火摇曳,孙鸣多眉头紧蹙,望著下方的宗泽、宇文虚中、李若水,忧心忡忡道:“如今军中贪腐、吃空餉之事已然查清,可朕顾虑重重,若处置不当,恐生兵变,诸位爱卿可有万全之策?”
宗泽率先出列,声若洪钟:“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分化瓦解军中贪腐势力。对那些参与程度较轻、所涉金额较小的中下层军官,可责令他们限期退还赃款。”
“之后呢?”孙鸣多问道。
“之后便当眾宣读陛下赦令,只要他们真心悔过,便不予追究,使其感恩戴德,转而支持朝廷整治行动。如此一来,孤立了那些贪腐严重的高层將领。”
宇文虚中沉思片刻后说道:“陛下,还可设立『军餉核查专项库』,將追回的空餉及贪腐款项统一纳入其中。而后,以此库资金为基础,许诺给全军將士改善待遇,比如增添冬日衣、提升军粮品质等。让士兵们切实感受到朝廷整治贪腐是为他们谋福利,如此他们便不会轻易跟隨心怀不轨之人譁变。”
李若水神色凝重,上前一步:“陛下,对於那些贪腐巨蠹,断然不可姑息,但处置方式需讲究策略。可先剥夺他们的兵权,將其调至京城,以『另有重用』之名安置,实则便於监控。”
“此计可行!”孙鸣多频频点头。
李若水接著道,“而后,在京城秘密审讯,公布罪行时,著重强调他们是如何侵害士兵利益,激起全军对这些害群之马的公愤,如此一来,惩处他们便不会引发军中大规模不满。”
宗泽微微頷首,补充道:“陛下,为保稳妥,可在实施处置前,安排忠诚可靠的將领前往各军,加强对基层士兵的思想安抚,告知他们朝廷的良苦用心。同时,抽调精锐部队,在京城及各军事要地暗中布防,以备不时之需。”
孙鸣多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就依卿等所言,速速擬定详细方案,务必確保万无一失,朕定要还我大宋军队清正之风!”
睿思殿內,眾人神色凝重,一场关乎大宋军队命运的整治行动,即將拉开帷幕。
孙鸣多密旨种师道进京,他现在最为放心的还是这位老帅。在所查处的所有军队贪腐中,西军只有很少的几个將领参与其中。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西军一直是北宋战斗力最强悍,军心最稳定、团结的军队了。
当风扑尘尘的老帅被田守惠领著走到福寧门的时候,他不敢迈步前行。
“敢问田总管,”种师道疑虑重重,“陛下是要在寢宫召见我吗?”
田守惠停下脚步,回身走到种师道身旁,轻声说道:“种帅,这皇宫大內,没有皇上的旨意,您自己想,还有谁敢领外人进入的。”
“陛下为何要在寢宫召见老臣?”种师道还是放心不下。
田守惠笑了笑,“天意难测,老奴想......”他看了看四周,附在种师道耳边,悄声道:“一定是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