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面色呆滯,心中突然觉得一阵酸涩,连带眼睛也刺痛起来。
“安安,你怎么落泪了,是在担心什么吗?”
一个清悦的声音传来,少女身穿浅绿色衣裙,跑来蹲在陈长安面前,看了看他红通通的眼眸。
“可能是灵药辣著我的眼睛了吧……这一钵灵药应是废了……”
陈长安低声道,声音却藏不住那份颤抖和悲伤。
他不明白忧伤来自何处。
“安安,你真的没事吗?”
少女面露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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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宗,万灵阁。
陈轻舟半臥在一列书架边,看著手间的两张玉牌,挠挠头,陷入沉思。
一张玉牌记录著一种胎息级別的大型金道阵法,范围可以护持半个大泽谷。最重要的是简单易学,陈明川都能学会。
另一张玉牌刻印著名叫《翠岳青气》的採气法门,据说服用此气的链气修士,法力生生不息,浑厚扎实,善御能守。
“只够换一个……到底是给家里换,还是给大哥换呢……”
陈轻舟心里嘀咕不断,这实在太难抉择,都是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胎息大阵过几年便防不住链气修士,便为大哥……”
心中做出决定,左手却倏然一抖,玉牌滑落坠地,摔在陈轻舟叉开两腿间的白玉地面上,发出脆响。
『我这是怎么了?』
陈轻舟感觉昇阳府一阵颤抖,莫名的悲戚涌上心际,面色呆滯下来。
『谁在扰我心神?』
『家中出了变故?大哥?』
陈轻舟看向那枚摔落在地的《翠岳青气》玉牌,心中忧伤更甚。
“去问问师兄!”
陈轻舟急忙跑出万灵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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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泽谷,桥西村。
陈明川剑锋焰一绽,利落地炸开严程渡撑起的土盾,將他轰倒在地。
“我愿投降!我愿俯首!”
严程渡连忙屈服,急忙化作墙头草,想要第三次改姓。
陈明川用剑脊猛力往他头上一敲,直接击晕倒地。
而后再杀向另一位朱家修士,与蒋成炎合力,只过了几招,便斩杀当场。
这个朱家修士並不像严程渡一般磕头求饶。
“將他绑好!”
陈明川向蒋成炎吩咐道。
这个严程渡显然已没了心气,陈明川肯定不会拒绝收下,但也不会重用,一辈子呆在灵田浇灌灵物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大哥呢?他在何地?”陈明川问道。
蒋成炎一愣,隨即说道:
“家主与褚向文、朱军厌对峙,好像杀到柳泉村那边去了。”
“他们二人联手打我大哥?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陈明川一惊,质问道。
“我有些支撑不住,就向大人您寻求援助……”蒋成炎有些心虚地说道。
“別绑了,隨我去救大哥!”
陈明川说道,飞速往柳泉村赶,蒋成炎赶忙跟去。
“人呢?!”
来到柳泉村陈家宅院,除了看见大片烧成焦炭的屋顶,四寂无人。
忽然,陈明川心中一悸,扭头看向西方。
“去西山口!”
陈明川沉声道。
他凭著直觉走到一处山坡前,望见一个不认识的丑陋身影。
陈明川面色骤然一变,此人手中拿著自家祖传的仙灯!
“阁下是谁?”
陈明川喝问道。
朱军厌浑身皮肤焦烂,实力却保留了大部分。
方才应扛下莲灯阳火烈焰遭受重创,其实都是他偽装的。
祭出一枚精良的水灵护罩符籙后,阳火只焚毁了他的皮肤,巨闕庭气海穴以及大部分要害都被重点护住,偽装出一副气息衰弱、法力耗尽、重伤无力的样子。
其实他完全有能力反抗褚向文,只是一直在装,一直在赌。
他赌褚向文只会了结他的心脉,不会攻击他的脖颈和头颅。
只要褚向文的火刃稍有差池,朱军厌就会奋起反击,放弃偽装。
好在他赌对了,褚向文只搅碎他的心脉,便以为他死了。
这一切的倚仗,都来自他唯一拥有的一门道术【融金凝体术】。
此术效果单一,可將身体化作熔融金铁,避死塑形疗伤。
此道术局限性很大,只在伤后有用,作为疗伤道术,品阶只有一品。
被攻击到心脉的朱军厌只要维持道术的施展,可避免伤势恶化,进行修復。
但若是头颅被砍掉,或者昇阳府破碎,那还没等道术施展,朱军厌就已经死了彻底。
“你是…陈明川?”
朱军厌一惊,没想到陈明川回来如此之快。
按照褚向文算的时间,陈明川应该刚打完崔家。
陈明川一听声音,便知晓是朱军厌,立时面色一寒,厉声道:
“陈重山呢?”
“已经被我杀了!”
朱军厌哂笑,口中吐出一颗皮丸,破开现出一柄金枪。
这是他除了符籙、道术准备的第三张底牌,一柄胎息法器。
胎息修士需突破到昇阳境诞生灵识,才能使用储物袋。
但这个皮丸,其实是一次性储物袋,解开销毁,才能拿出其中的物品。
朱军厌將此物含在口中,被阳火烧的时候都没露出破绽,以此藏拙实力,只待关键时候拿出此枪,一鸣惊人。
但现在没必要了,他的对手只剩陈明川,直接杀了便可。
陈明川闻言,怒声道:
“看来须將你手脚斩断,才能老实交代!”
单凭他手中的莲灯,陈明川断不可能让他跑掉。
『家主…不会真……』
蒋成炎闻言,內心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大错。
“成炎!隨我一同斩了他!”陈明川喝道。
战斗爆发,朱军厌和陈明川都对彼此的实力感到震惊,皆是觉得高出预期。
但过了几十招,终究是陈明川更胜一筹,將狱白剑刺入朱军厌胸膛,夺回莲灯。
“我愿俯首,莫要杀我……”
朱军厌虽狠辣奸猾,却不好麵皮,投降保命对他来说毫无负担。
“將事情详细说来。”陈明川冷声道。
朱军厌只好原原本本將事情说清。
越往后听,陈明川看向朱军厌的面色越加憎然。
“別杀我,別杀我,不是我杀的陈重山,不是我杀的……”
朱军厌连忙磕头,生怕陈明川了结他的性命。
蒋成炎也听得颤抖跪地,他终於意识到自己铸下大错,低声道:
“请大人恕罪!”
“哼!”
白芒伴隨冷哼一划而过,蒋成炎人头落地,热血喷溅朱军厌满脸,把他嚇得肝胆俱裂,颤抖著继续磕头谢罪。
陈明川一剑將他敲晕,留著酷刑审问。
接著“扑通”跪在莲灯前,面上的冰冷终於融解,化作悲凉,热泪淌下,呢喃道:
“大哥,只怪我回援不及……”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