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入冬。
一觉醒来时,京城已被大雪覆盖。
初冬的这场大雪来的凶猛,下了一整夜。天刚初晓时,大雪方才逐渐停息。
天地间,冷风依旧呼啸。
一夜之间,京城街头上被厚厚白雪覆盖。一眼望去,整座城池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衣。
这场大雪对於京中上流人士的权贵而言,自然算是特別的景色。大雪之日赏景饮酒吟诗,文雅气息瀰漫京城上流场所。
但对於寻常底层的百姓而言,这突如其来的大雪,无异於一场灾难。
一夜之间,听闻大雪压垮了京城內外不少居民的房屋,更是听说不少人昨夜被活活冻死。
京城內外,文雅的吟诗声音,盖不过底层百姓的哀嚎声。
自古寒冷冬天对底层百姓无异於死门关走一遭。而下大大雪的冬天,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得知灾情之后,官府第一时间派出人手前去处置,安抚居民,但这终究不过是杯水车薪。
刚入冬,刚下一场大雪便已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今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更要寒冷,加上北方战乱导致京中物资逐渐短缺,国库空虚,朝廷已经没有太多余粮賑灾。
一旦这样的情况继续持续下去,导致流民变多,情况將变得极为不可控。
这几天,京城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流民,秩序也变得越来越混乱。哪怕官府极力维持秩序,但人手终究不够,情况儼然失控。
对百姓而言,他们並不关心朝廷的皇帝是谁,也不关心北方的叛乱到底会不会打到京城来。如今他们活不下去了,那自然就得闹!
一时间,谣言在流民之中四起。
对朝廷的抨击,对新皇的质疑,甚至还有不少流民已经开始期盼三皇子打入京城,推翻朝廷暴政,能让老百姓吃饱饭,过上好日子。
这种声音不断在民间流传,哪怕朝廷极力镇压也无济於事。有些流言一旦传出去后,再想控制就很难。就算朝廷手眼通天,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也是在这个时间节骨眼上,李飘渺出现在前线军前的消息终於瞒不住。
自李縹緲离开京城,前往前线已经有几月时间。这几个月来,李縹緲始终低调行事,她出现在前线,在李辞寧的授意和协助之下,暗中逐步剷除军中异党,掌控军队实权。
军中消息虽然一直都被封锁,但世界上总归哪有不透风的墙。关於长公主亲自前往指挥朝廷军平叛的消息,很快传回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无数官员纷纷上奏,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这些官员上表的奏摺中,直言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带兵的说法?传出去,岂不是会被天下人嗤笑朝廷无能,让女子带兵平叛?
再言长公主千金之躯,若在前线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上表的奏摺中什么理由的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想请陛下收回成命,將长公主召回。
朝廷的官员心思各异,究竟打著什么主意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但上表的这些奏摺,无一例外都被打了回来。
朝中的那些大臣心中不服,但却也无可奈何。
谁也没料到,长公主会玩这一出先斩后奏。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如今在军中站稳脚跟李縹緲显然已经摆脱了他们的掌控。
而隨著这个消息传出后,也很快在前线军中引起极大轰动。原本前几个月朝廷军被叛军打的节节败退,军心动摇。再加上叛军中有三皇子领军,这让不少朝廷军都心生摇摆想法。
毕竟,对面那可是三皇子殿下啊!
朝廷说三皇子谋反,可万一其中要是有什么误会呢?
这可都是天子的家事,他们这些人万一伤著三皇子殿下了,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退一万步讲,万一最后三皇子造反成功了呢?
倒霉的还是他们。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军的战斗力极差,加上连续吃了几个大败仗,更是导致军心溃散。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长公主出现在前线的消息迅速传遍。一时间,原本溃散的军心又重新振作!
那可是长公主啊!
长公主在民间和军中原本威望就不低,自幼在剑道长大的她很早就被誉为剑道第一高手。之后那几年在京城也在同龄间没有任何对手。
加上她那清冷的气质,绝美倾城的模样,使得她在民间拥有不少追捧者。加之长公主的正统身份,也让不少军中將士对她极为仰慕。
相比於三皇子殿下,他们对於长公主殿下明显更为熟悉。如此一来,长公主亲自出现在前线领军作战,自然极大鼓舞了前线將士的军心。
长公主的出现,犹如一记强硬的镇心剂,给了所有前线將士们希望。哪怕长公主什么都不用做,往那一站,她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长公主代表著朝廷,那么对面的那些人,自然就是叛军。
一时间,原本军心溃散的朝廷军斗志当即雄发。
甚至,这股斗志昂扬还影响了许王府的叛军。不少人得知长公主突然出现在前线时,也是有点懵。
他们本就是奉三皇子殿下之命,连同许王爷一同南下奉天靖难,清君侧,意欲清除陛下身边奸臣,还三皇子殿下一个清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结果现在对面连长公主都出动了,一时间让不少许王府的叛军开始產生动摇……不是,咱们难道要反长公主?
……
而在京城这边,自入冬这场大雪后,宫中便传出陛下感染风寒,需要静养身子,特地取消了朝会,同时不再接见任何臣子。
除去六部中少数的官员之外,其余的大臣想见天子变得很难。
如此一来,引得朝中大臣猜测纷纷。
其中自然有不少有心之人猜测到什么,前几日听闻宫中出了变动。如今又听说陛下感染风寒,不再面见大臣。不少人联想到陛下身体情况,更是惶恐不安。
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陛下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感染风寒病倒,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不少大臣纷纷往六部那些还能有机会面见陛下的臣子家里跑。尤其是当朝赵相的府邸门槛,这些天几乎被踏破。
而对於这些登门拜访的官员,赵相一改往日拒客的情况,一概接见。同时也表明带来消息,陛下只是稍感风寒,太医看过后並无大碍,静养一段时间便好,无须多虑。
得到了准確的答覆后,这些官员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这边的官员前脚刚走,赵相便又匆匆离府入宫去了。
赵府內。
京城这一场大雪持续了几日,天气严寒,大雪覆盖了整座府邸,屋檐上厚厚的积雪。
趁著今日大雪稍作停息,府上的下人正在清理著积雪。
內院,赵溪身上裹著件红白的貂绒,轻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
她倚坐在屋檐下,望著院中雪景,却有些百无聊赖。神情中,隱约还有那么几分幽怨。
院中被积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那院內的鞦韆上更是掛满了霜雪,看上去极为有意境。
但雪景虽好,如今的她就像是囚禁在雪中的鸟,动弹不得。
想到这,赵溪又幽幽嘆了口气。
自从上次,被爹发现了她跟那傢伙的事情之后,那傢伙跟爹谈崩了,爹不许她再出门,也不许她再跟那傢伙有任何联繫。
这些天,赵溪就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哪都不能去。
想到这,赵溪便气恼不已。
她爹真一点道理都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