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战后会议(下)
会议厅內,死一般的寂静。
厚重的双扇门缓缓合拢,將尖叫与拖拽的声音隔绝在外。
那些在方才被叫出名字、罪证確凿的贵族们,已被一一押走。
而剩下的三分之二人,则被一只无形的手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僵硬地坐著,连换个姿势都显得突兀。
没有交头接耳,也没人再敢直视上位那道年轻而冰冷的身影。
约恩和韦里斯表情如常,是唯二仍神色镇定者。
但即便如此,也未曾笑过一下。
路易斯方才展现的,不止是权力,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统治力。
会场仿佛失去了时间。
忽然轻微的椅脚摩擦声划破沉默。
眾人几乎同时抬头,心头一紧。
他起身了。
那少年的身影並不高大,可他那从容中带著的某种压迫感,却令空气都似乎稀薄了些许。
他绕过会议长桌,脚步不紧不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心尖上。
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从老態龙钟的子爵,到年轻气盛的开拓男爵,无一人能与他对视。
终於他在罗兰子爵背后停下。
老头早已僵住,额头细汗如雨,浸透领口。
“別怕。”路易斯的语调温和,像一位亲切的晚辈在安抚一位惊魂未定的长辈,“他们是做了错事,才被拉下去的。”
他顿了顿,俯身贴近:“你有没有做错事?”
罗兰猛地一震,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忙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我、我只是被他们拉去听听我什么都没做—
“嗯。”路易斯轻轻地,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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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仿佛被赦免,几乎要当场瘫软。
路易斯站直身躯,继续向前。
沉默中,那年轻领主的身影,宛如一柄横压所有旧贵族头顶的长剑。
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路易斯缓缓回到主位他没有急著坐下,而是站在那张长桌之后,居高临下地扫视全场。
那些刚才蠢蠢欲动的贵族们,此刻俱是垂首敛声,仿佛回到了学童时代,等待训诫的学生。
空气仍旧压抑,壁炉中火焰低鸣,仿佛也知道要收敛自己的声响。
“你们確定现在,回得去自己的领地吗?”
路易斯开口,语调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没有怒意,也没有础础逼人,反而像是循循善诱的教父,语气缓和得近乎温柔。
但正因为如此,更令人胆寒,
“你们的领地,依旧是你们的。”他继续说,“可若想在赤潮活下去,就必须一一尊重赤潮的规则。”
没有人出声。
他缓缓环视一圈,目光从每一位贵族的脸上掠过,无一人敢迎视。
罗兰子爵低著头,手死死著椅把,哈里斯的位置已经空了,连坐垫都仿佛还残留著冷意,西里斯那张空椅则被翻倒在地,像一块墓碑。
“灾难虽然过去,”路易斯顿了顿,眼神沉了下来,“但北境依旧是一片废墟。虫群虽然退去,但寒冬將临。”
他伸出手指,一项一项地数:“大量流民滯留,百姓没有屋子,依旧睡在地热棚中。
粮食紧缺,仓库每日都在计算最后的储量。医疗资源不足,瘟疫隨时可能在避难区爆发。
山路雪封、道路断绝,你们回得去吗?谁为你们修桥?谁为你们扫雪?各地村镇被毁,魔兽四散流窜,你们有骑士吗?”
没有人回答。
坐在长桌下方的贵族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只敢低声应是,谁也不敢提出离开。
哪怕刚才还有人想著是否该“主动退出赤潮、重建自己的家业”,此刻连多想一个字的胆量都没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那条路根本不存在。
他们背后的老宅早已陷落在虫海之中,封地的界碑化为白骨堆。
他们的骑士凋零於母巢血战,只剩下蒙尘家徽无处可掛。
而眼前这个年仅二十岁的领主,才是他们如今所能依靠的一切。
沉默在厅中蔓延开来,像一层厚重的雾,压得人喘不过气。
路易斯没有继续说话,仿佛在等他们自己开口,等他们说出一句感谢、一句悔意、一句明事理的表態。
但没有。
他终於笑了,嘴角上扬,却毫无温度。
“你们啊”他的声音低沉,似是自语,又似是宣判,“我把你们从虫雾里拖出来,从火海中带出来,把粮食、药、床铺,都给了你们。我给你们建庇护所,派人巡逻维安,修路铺桥、分炭取暖。”
“我辛辛苦苦,不敢睡整觉,每日批文、调人、调粮——可你们在干什么?”
他手一抬,轻轻一挥,“聚眾密谋,联络旧部,甚至煽动流民暴乱,想在我背后捅刀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冷冽地扫过那些坐在下首、神色惨白的贵族们:“这就是你们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