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再次凝固。
约恩不再嘻嘻哈哈,韦里斯则缓缓低头,眼底不无冷意,他们知道路易斯动真火了。
“路易斯大人,误会——误会啊!”一位小贵族颤声开口,双手紧握椅沿,“我从来没有从未敢有不敬之心!”
“是啊,我们怎敢!”又有一人跟著喊道,“我们·——我们只是被人哄骗,被蒙蔽了———“”
“多亏大人英明,早早识破奸计!”
“若不是赤潮庇佑,我们早就—早就死在虫潮里了—
“我一家老小,全靠大人救命之恩啊——”
一时间,会场中仿佛变了风向,刚才还一脸如丧考姚的贵族。
此刻纷纷起身鞠躬、低头,声音此起彼伏,
全是“感激”“忠诚”“悔过”“效忠”的话语。
甚至有一名年纪较长的贵族突然泪流满面,哽咽道:“我——我那两个孙儿,是您救的,是您救的啊大人!我们哪里敢忘恩负义啊!”
罗兰子爵也终於缓过气来,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声音发颤:“大人,老朽糊涂-都是误会,
误会啊——您英明神武,是北境再世之希望,谁敢不服——
路易斯静静看著他们,一言不发。
他没有制止,也没有点头讚许,只是让他们在自己面前继续“表忠心”,继续“表悔意”。
直到整个会场弯腰躬身者过半,才缓缓坐回主位。
接著路易斯语气一转,终於多了几分“宽容”的温度。
“但表现优秀者,我不会亏待。”
“雪峰的土地够大,你们帮我稳定民心、守住秩序,我自然会放手。赤潮將设立重建制度。
按贡献、按秩序、按民声、按配合程度,来决定战后重建顺序,以及投入支援,谁做得多,谁得得多,而谁乱搞..那就別怪我翻帐清算。”
“表现良好者,冬后將优先分封土地,回归家族旧地,恢復军队编制。”
话音刚落,会场上瞬间一松,
贵族们像突然被赦免的囚徒一样,一个个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谨遵领主之令!”
“定当尽忠职守!”
他们纷纷起身鞠躬称是,语气殷勤,姿態恭敬。
带著些颤抖的感情,口称愿为赤潮而战,仿佛从未参与过之前的任何阴谋。
有罗兰子爵也连忙躬身,语带哆嗦地补上一句:“都是误会领主大人英明!”
路易斯没理他,像只是听见风声一样微微一笑。
“好了。”他双手撑著会议桌边缘,淡淡说道,“既然话说到这,我们来谈谈,过冬的问题。”
贵族们纷纷正襟危坐,静听安排。
“赤潮的粮食虽然紧张,但我已派人前往南方诸郡採购乾粮与炭材。
各地需重新统计流民数量、定点安置,不得私扣、私卖、虚报,
医务所將增设三处,冬季重点防控呼吸类传染病。
临时交通道修、炭材分发、雪后清障—这些活,你们领里有劳力的,得出力。”
他说得简洁有力,没有废话,像在列清单,一项项地落在每位贵族头上。
“当然。”他说到这,语气略微缓和了一分,“我不白用你们的。”
“谁出人、谁出力,年后预算拨款优先照顾,配炭、配粮、重建款项都倾斜安排。”
有贵族小声应了一句:“我们愿意出资,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赤潮有难,理应共担。”
“我们一定出钱出力,不拖后腿。”
甚至还有人乾脆抬手自荐:“若大人信得过,我可组织劳工协助运输!”
路易斯听完这些,没有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布拉德利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他轻轻侧耳听完,微不可察地点头,隨即起身。
“我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他说著,拍了拍桌面,“你们议完,可將小组分工名单交给布拉德利。
但记住,想活下来,就配合我。想活得好,就用成绩来说话。”
说完他不再多言,带著隨从转身离去。
眾贵族立刻齐刷刷起身,低头作揖:“恭送领主大人!”
“领主大人辛苦了!”
“愿赤潮永昌、雪峰重建有望!”
路易斯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便在眾人的簇拥目光中,缓步离开议厅。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门后,厅中贵族才齐齐鬆了一口气。
有人在额头擦汗,有人坐回座位一言不发,有人则立刻转向布拉德利,开始討论“怎么安排小组”、“我愿意修西路”“我们家还有几十號人能派出去”。
这场会议,从肃清、警告、威,到赏罚分明、利诱承诺,路易斯没有留下一丝侥倖。
而他们这些昔日的贵族,今日的难民,终於明白了一件事:
若想在这片北境活下去,那就只能听命於路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