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坑三年没清理,前两年没出问题一来是雨水不多,侥天之幸,二来,去年和前年也没灾民进城霍霍?
这不,今年就厚积薄发,来了个大的。
康熙帝:“宣工部尚书史温达。”
梁九功躬身应道:“是。”
梁九功和一个通报的小太监撞了脸,他脚步不停,听见小太监跪报:“太子等众皇子给皇上请安来了……”
梁九功出了澹宁居,抬头就发现太子和直郡王以及被点名随驾西巡避暑的众皇子们已经在围房这边等着皇上召见。
梁九功只是朝众皇子那边看了一眼,脚步都没停一下就去安排人宣工部尚书来见驾去了。
从梁九功那一眼以及他的神色,胤礽心道应该是又出事了,只不知道,这个“事”儿,会不会又是和他有关。
只是在心里打了个转儿,胤礽不再等小太监来回话,自己抬脚朝正殿走去。
直郡王胤禔亦是抬脚跟上。
大哥可以去和太子较劲,似是胤禩、胤祥、胤禵这等年少皇子,可就不敢跟上去了,胤禑胤禄兄弟两个更是噤若寒蝉的站在角落里,既没有跟上,也没有和胤禩等兄弟站在一起。
胤禩等都是今年点名随驾去热河避暑的,原本定的是今天启程,所以他们昨天就到了畅春园,行装也都打点好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临时出了什么事儿,会不会影响皇父的行程。
圣踪何等神秘威严,所以昨晚四福晋来畅春园求救之事,胤禩等皇子皆不知。
自也是不知道,某人胆大包天的闯祸了。
太子和大阿哥刚进去没一会,小太监来报:“皇上请众位阿哥去见驾。”
胤禩等稍整衣裳,结伴去了澹宁居。
托合齐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他是步军统领,有不经宣可见圣驾的资格,所以,隆科多的请罪折子送去了内阁,托合齐却是直接来到了澹宁居。
澹宁居内,新上任才两个多月的工部满尚书、原左都御史就是那个当朝以福顺与民争利案涉及宗室辅国公德亨,应由宗人府受理案件而不是他们督察院,最后与宗人府同理福顺案件的那个左都御史史温达跪在地上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冒苦水:
天王菩萨,他到底是接手了怎样一个工部啊!
史温达接手工部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末,京城已经是初夏了。
之前工部以河工艰难为由侵欺钱粮,数目重大,牵连甚广,以至工部满汉尚书、满汉左右侍郎全都折戟,覆巢之下被摔碎的蛋卵更是不知凡几,是以史温达接手的几乎是一个全新但又腐烂的工部。
光理清这里面的烂账、分辨忠奸、填补底层官员空缺、以及维持整个工部运作不停摆就耗费了史温达几乎全部的精力,他这两个月差不多吃睡都在工部,哪里还能去想什么清理大坑的事情?
这不,果然出事了!
康熙帝也知道史温达的难处,所以,他让史温达站起来回话。
史温达抹了把额头的细汗,道:“谢皇上。”
拾起帽子起身,躬腰站到了皇子们的对立边列。
托合齐就是这个时候请见的,带他来的,就是天不亮就等在畅春园牌楼处的魏珠。
托合齐风尘仆仆,憔悴不已,看着一夜没睡的样子。
这也正常,他干的就是统领京城治安的活计,昨晚康熙帝还特地批了条子给领班侍卫和周太医去敲城门,托合齐若是一夜好眠精神抖擞的样子,康熙帝才会怀疑他呢。
康熙帝让托合齐快回话。
托合齐言简意赅,不掺杂任何感情的表述昨晚事实经过:
“昨夜宵禁伊始,辅国公德亨带领侍卫二十五人及太医院太医一人于东大街飞马疾驰,巡街步兵四十余人将其拦截,相互争执不下,欲以骑兵冲锋军阵之时,銮仪卫侍卫、蒙古副都统隆科多出现,隆科多言语傲慢,行为狂悖,驾马撞飞参领石柯奇,后带着德亨及其侍卫仆从疾驰向四贝勒府而去……”
“臣接到令报,立即点步兵二百人去四贝勒府拿人,贝勒府大格格阻挠,半个时辰之后,隆科多掳太医院王太医而至,大格格放隆科多进府,半刻钟后,隆科多与德亨来到府门,与大格格一起,与臣对峙至凌晨,直至皇上派遣太医赶到四贝勒府。臣当差有失,惶恐莫名,宵禁初解,不敢稍有耽搁,即刻来回,请皇上降罪。”
说罢,脱帽,郑重放在正前方,另一只立着的膝盖也跪了下来,额头触地,行了跪拜大礼。
旁听的太子和众位皇子们表情不一,有的玩味,有的惊讶,有的出神,有的茫然……
胤禩就是出神的那个。
他也就是一天不在京城,那小子就又搞事了?
他就不能消停一天两天的吗?
他额娘不是快生了?
他就一刻都闲不住吗?!
康熙帝亲手托着托合齐的胳膊肘将他托起来,还捡了他的帽子放在他的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道:“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