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翰林院侍读学士,现充日讲起居注官徐元正,上次康熙帝去胤禛的园子进宴,这个徐元正就陪侍在侧,那日所有作诗之人中,他作的诗最好。
翰林院学士嘛,正经过五关斩六将参加科考考上来的进士,作诗人家是专业的。
按说此时,这位起居注官应该在内侍候才是,这会子怎么在外头和他们这些人一起站着?
德亨虚虚一礼,跟人打招呼:“徐翰林。”
旁侧的海善以及其他宗室王公们,则是端着手凸着肚或俯视或侧视的睨着这位冒然进入到他们圈子里的汉人文官。
徐元正面色如常,队其他宗室的“虎视眈眈”似乎根本不以为意,他对德亨笑着一礼,道:“皇上和大学士、阁老、中堂们已经散朝,皇上命下官来请德公爷去乾清宫一续。”
德亨讶异:“散朝了?”
他疑问还未过,就听上头有一个小太监高声喊道:“散朝!”
好吧,这会子是真散朝了。
德亨手里还拿着只呷了一口的茶碗呢,一个小太监忙过来接过去,德亨笑着道谢道:“有劳。”
然后塞给他一个小荷包做谢礼,小太监眉开眼笑的捧着茶碗下去了。
这样的小荷包,今日德亨在身上塞了许多,就是应对这种情况的。
德亨跟海善告辞一声,随着徐元正朝乾清宫而去。
海善目送德亨的背影离开,跟堂弟保泰感慨道:“真受宠啊,你说是不是,保泰?”
裕亲王保泰低低“嗯”了一声,然后就谁都不理的走了。
海善皱眉,跟左近一个宗室贝勒嘀咕道:“他怎么还这么个脾气?以后都这样了?”
自从康熙帝四十五年保绶死在宗人府之后,保泰就是现在这样一副见谁都不搭理的模样,京中权贵斗鸡走狗的纨绔圈子里,也不见他的踪影了。
这个贝勒也是个三五不知的,他道:“谁知道呢,怕惹麻烦吧?”
海善:……
海善了没了兴致,先是掩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接着一个大大的喷嚏喷出,“哎哟”“啊哟”的呻/吟道:“糟了糟了,不会是受了风寒了吧……”
说着就随手捉了一个人的手,非要让人带他去太医院拿药吃去。
下晌的王宫大宴,他就不去凑热闹了,没意思的紧。
乾清宫内,太子、王、贝勒、公、大学士、各部尚书等都在,德亨入殿,当即叩拜:“辅国公德亨叩见圣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帝在上笑问道:“听说你带来一只白鹰给朕,怎么在太和殿的时候没见你献上来?”
德亨大惊失色,猛然抬起头来,直视龙颜。
胤禛在旁看的直皱眉,喝道:“德亨,不许放肆。”
德亨立即又低下头去。
康熙帝讶异,玩笑道:“怎么,不是献给朕的?”
德亨组织了一下语言,压着心中砰砰欲跳出胸腔的心跳声,回道:“禀皇上,原本…是要献给皇上的,但听见皇上的口谕后,小子…就将那白鹰…给放了。”
“放了?”一个老头脱口而出道。
文华殿大学士阿灵阿笑道:“据奴才所知,礼部献上的祥瑞名单中,可没有这只白鹰啊。礼部尚书,是你疏漏了,将那白鹰给落下了?”
礼部尚书希尔达老神在在道:“许是紧急了些,下头做事的给落下了吧。”
德亨闻言心下稍松,没将他压根就没将雪女报上去给捅出来就好。
原刑部尚书,现兵部尚书耿额提出疑点:“就算礼部疏漏了,辅国公精心准备下,迟迟不能进献祥瑞,就不着急吗?”
还一听到口谕就立马将白鹰给放了,看来是真的不着急啊。
耿额没说出来的话,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是都意会了。
一时间,众人玩味的视线都落在了殿中还在跪着的德亨身上。
德亨正要解释几句,就听衍潢开口道:“这有什么的,那白鹰我见过,瘦弱的很,养了小一年都不见长硬羽,好不容易长出来了,飞起来也慢悠悠的,爪子也一点都不锋利,还鹰的,让我看,比鸽子凶猛不了多少。”
“德亨说要将这白鹰献给皇上,当时我就不同意,建议他挑两只凶猛的海东青献上来,德亨非说这颜色吉利,是那什么祥瑞的,我听他说的也有道理,也就没再狠劝。”
“今日听皇上关于祥瑞之深论,大觉进益,还心道,幸好今日那白鹰没出现,若是德亨真将白鹰献上来了,皇上又见那白鹰瘦巴巴的,岂不是惹皇上厌烦吗?”
阿灵阿笑道:“原来如此,显亲王倒是与德国公亲厚,居然连祥瑞都共享。”
衍潢半点没有受激的意思,只是语气淡淡道:“本王与德国公亲厚,打小一桌吃,一床睡,满京城皆知,大学士大惊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