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纷乱, 众多喧嚣,胤礽脑仁突突跳动,冲撞着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让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花,看在眼里的景物都在不住摇晃,更是惹的他心烦意乱。
巨大的愤怒充斥在他的胸腹间,此时身为储君的什么理智什么风度什么礼仪都没了, 他胸间的郁气和怒意无处发泄
他腰被抱住,手臂被按住,他腰刀拔出来了挥不下去,他只能扔掉腰刀,他放开喉咙大声的嘶嚎,就像放开闸门让洪水奔跑,带出他的怒意和快意,他用脚一下一下的踹在阻挠自己的人身上, 他用的拳头一下一下捶在抱着自己的人的肉/体之上……
讷尔苏、海善和普奇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不管胤礽对他们怎么拳打脚踢,他们都不敢躲避, 更加不敢还手,他们只能承受。
德亨对胤礽的人大吼:“你们快拦住他,你们不要命了吗?殴打王公,皇上不会问罪太子,一定会要了你们的脑袋,你们的父兄也会受牵连, 你们是猪脑子吗, 还不快去劝谏!”
其实对胤礽殴打王公这件事, 跟随他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一般只是受到康熙帝的训斥,然后就完事儿了,他们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背地里说的胡话都到了御前了,若是没有犯事儿还好,康熙帝即便知道了,也都是一些没有实证的风言风语,他只能憋着。
若是现在犯事儿了,就是给了康熙帝一个处罚他们的借口,不仅会处罚他们,还会加重处罚。
格尔芬算个屁啊,索额图已经死了,索额图这一支早就开始没落了,这个格尔芬才会上蹿下跳的撺掇太子,企图重新恢复家族荣光。
在德亨的提醒下,他们纷纷上前抱臂的抱臂,抱人的抱人,将讷尔苏三个解救出来。
德亨连忙去看讷尔苏和海善,问他们:“怎么样怎么样,可有哪里疼的厉害吗……”
海善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吓的德亨惊呼一声,海善掐着德亨的胳膊,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德亨:……
讷尔苏也躬着背痛苦道:“德亨,你胆子太大了,你怎么敢的……”胤礽的拳头有一多半都落在了他的背上。
这可是能拉五石弓的拳头,他都觉着自己骨头断了,可是疼死他了。
普奇也颤声道:“德亨啊,要是没我们挡着,你今天这亏就吃定了。”又去看正在拳打脚踢自己属下的胤礽,带着哭腔叹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一句里面,饱含着浓浓的失望和难过。
这就是他们的储君啊,他们要侍奉的下一任君主,皇帝。
怎么就是这个样子呢?
皇上啊皇上!
讷尔苏等也看着不远处发疯的胤礽,久久说不出话来。
德亨将视线从胤礽那里移开,没话找话道:“我来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海善:“不知道是怎么传的谣言,原本太子见到我们,停下问了一句,就打算走的,结果他身边的那个叫格里奇的,非说我们车队里有你要的宝贝……”
德亨:“哈?”
讷尔苏:“估计是你让织造局玻璃窑烧玻璃的事情给泄露出去了。”
德亨:“就算泄露了又怎么样,那也不算是宝贝吧?只是几个玻璃杯子玻璃吸管而已?”
海善嗤笑道:“而已?你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织造局呢?随便几个玻璃杯子,用的着让好几个窑放下其他工活,没日没夜的给你烧?”
讷尔苏也道:“我也算是见过好东西了,你要的那几个杯子、茶碗和吸管,品质殊异,确实有过人之处。”自从和曹寅结亲,讷尔苏的眼光就一高再高,一般的珍品和奇品他都看不去眼里的。
普奇继续道:“太子一听,就要我们将你要的宝贝拿出来给他看看,我们拿了一个带弯儿的透明玻璃吸管出来,太子很喜欢,要我们将其他都拿出来给他,我们说可以孝敬太子一些,但不能全给,我们还要交差,结果……”
德亨深深叹气:“结果太子的人就去搜车,打算全部带走,是吧?”
讷尔苏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德亨到了,然后就闹了这么一出。
那边,胤礽在属下的劝谏下,已经压抑住了自己的戾气,德亨更加相信,他是力竭了,才不得不平静下来。
德亨:“吴什,你去跟太子殿下说,咱们是奉皇命来接平郡王他们的,求太子殿下手下留情,一切等办完皇命,再去御前请罪。”
吴什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壮了胆气,应了声,去给太子回话。
胤礽充满戾气的眼神紧紧盯着德亨好一会,然后跟吴什说了什么,在随从的服侍下上马,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讷尔苏紧张道:“这下好了,你彻底得罪了他,太子这是不杀你不罢休了。”
德亨等吴什过来,听吴什道:“太子说他回营地等你。”
德亨长长舒口气,对几人道:“走吧,咱们也回营地。”
普奇去重新整理队伍,讷尔苏找随行的太医看诊,海善就盘腿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德亨。
德亨:“你看什么呢,你身上哪里疼,也让太医先给你看看?”